第26章 第26章(2 / 2)

幸北神秘微笑:“他當上校長,靠的總不是運氣吧。”

說話間,赫連堂小老頭已經憑借一嘴之力,讓十秒鐘前還嘈雜如菜市場的禮堂靜得落針可聞。

赫連堂滿意地雙手叉腰:“大家好,我是校長,赫連堂。首先,我要代表新聯邦天賦者學校,歡迎過去三個月入學的新同學!”

雖然校長的出場方式有些獨特,但開場白是大家熟悉的配方,全場響起劈裡啪啦的掌聲。

赫連堂笑眯了眼,等掌聲平息,深吸一口氣——

“希望未來在座各位可以團結協力,乾翻那群狗日的異種,那群惡心的、邪惡的、肮臟的……【嗶——】【嗶嗶嗶——】”

接下來的一段話夾雜著各種生殖器詞語,都被智能擴音係統屏蔽了,但是機敏的學生們還是能從泄露的音節以及嘴型識彆出他的原話。

全場:……目瞪口呆。

幸北看到容悅憐匆匆上台,把憤怒到開始有激烈動作的校長拉下去。

“接下來我們觀看紀錄片。”容悅憐下場前匆匆說了一句,禮堂燈光便突然暗下來。

幸北:“……鹹魚,這……”

徐願與和周圍一些麻木的老生一樣,雲淡風輕:“基操。”

說完這句話,徐願與就突然從幸北眼前消失。

一切都從幸北眼前消失。

“——裸眼全息!”唐濯驚訝的聲音從他原來所在的方位傳來。

裸眼全息。

幸北發現自己身處城市戰場,遠處是慌張奔逃的百姓,身邊是穿著聯邦軍服的戰士,而對麵則是張牙舞爪的異種。

之前在《異種觀察與研究》課堂,幸北已經看過異種的全息視頻,還在考試前熟背異種的各種形態,知道它們本體是一種可以分化出無儘觸手的智慧生物,習性類似於寄生藤蔓植物,可以寄居在人類或者星際動物身上,吸取宿主的養分。

但是一段異種慵懶揮動觸手的視頻,遠遠無法身臨其境地還原戰場上的凶殘。

幸北知道異種可以很大,但是直到她站在它麵前,才意識到書本上“高達十米”、“可無限增生”的描述意味著什麼。

它大得像是人類無法逾越的巨峰與噩夢。

立於戰場中心,幸北能嗅到異種觸手被割斷飛濺而出的汁液,是一種植物般微苦微澀的味道,裹挾著人類血液的鹹腥味。

遠近的風送來人們的痛呼呐喊,血肉被貫穿的噗嗤聲響,以及巨型異種的身體轟然倒塌的地震,巨大的觸手劃過空氣的淩厲破空聲。

無數生命在幸北麵前倒下,可異種的觸手像是無窮無儘,砍掉一條又能長出十條。

異種並沒有浪費倒下戰士的軀體。它們當著他們生前親友的麵,鑽進他們的屍體,滋滋有味地汲取著他們的血液,甚至將藤蔓埋進他們的血管和經脈,操縱他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向曾經的戰友和親人。

看著身體還溫熱的同袍眼神空洞地撲向自己,前一秒還咬牙奮戰的士兵終於崩潰,一邊閉眼亂砍,一邊放聲大哭。

異種操縱剛死去的少女站起身,對身旁表情茫然、無法接受女兒死亡的母親僵硬地牽起唇角,露出一個扭曲詭異的笑。母親握刀的手顫抖著高舉著,撲向她的女兒,卻在最後一秒驀地移開手臂擁抱住對方。她的前胸緊緊將已經死去的孩子護在懷裡,後背則倏地伸出一根粗壯的藤條,上麵掛著她和她女兒的內臟。藤條抽去,兩具身體擁抱著倒塌那一刻,兩雙光彩消散的眼角,同時流下一行溫熱的液體。

死亡,到處都是死亡。哭聲,到處都是哭聲。失去戰友的士兵,失去父母的幼兒,失去相攜走過大半生伴侶的老翁……幸北想起在星港遇到的那次巨蟲越獄,想起毫無抵抗能力、死在巨蟲鐮刀下的百姓,呼吸像是被含鹽量過高的空氣浸透,變得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戰鼓停歇,滾燙的血液氣味,被另一種鹹濕的味道取代。

紀錄片中的哭聲不知何時和現實中,大禮堂裡學生們的哭聲混雜在一起,連成一片超越時空的盛大默哀。

幸北聽到一聲熟悉的啜泣從左側傳來,抽了張紙巾,摸索著遞給徐願與。稀薄空氣中伸出一隻小胖手,唰地拿走紙巾,隨後響起擤鼻涕的聲音。

幸北湊過去,想摟摟她寬厚的肩膀以示安慰,就在這時,一隻濕漉漉的紙團從天而降,落在幸北懷裡。

幸北:……剛升起的淚意嘩地落了回去。

燈光漸亮,現實回歸。那些平日裡堅強好麵子的軍校生,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淚水,徐願與整個人已經哭成了鼻涕人。

對異種的仇恨,在今晚、大禮堂內,在所有軍校生心中深深紮根發芽。

“狗日的異種!惡心的、邪惡的、肮臟的……【嗶——】【嗶嗶嗶——】”前排男生破口大罵,用的字眼幸北無端耳熟——正是校長剛用過的那些太臟以至於被屏蔽的生殖器詞彙。

唐濯眼紅紅像隻小白兔,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同一排的龔呈正疑惑他為什麼不用紙巾,隻見唐濯穩了穩情緒,抽出一張紙巾,用沙啞的嗓音問他:“一星幣一張,要嗎?”

龔呈:“……不了。謝謝。”

龔呈再有錢也不想被這群水蛭吸血,快速用袖子擦乾眼角的濕潤,假裝自己沒哭過。

然後他看到,翟洪廣同樣不舍得用自己的紙巾,賊眉鼠眼對比了一下左右兩個人的整潔程度,偷偷湊到幸北肩頭想把鼻涕蹭在她衣服上,結果被幸北抓包。

憤怒的幸北用一朵看起來用過的濕紙團強製擦了翟洪廣的鼻子。

目睹一切的龔呈:“……請給我來張紙巾謝謝。”

翟洪廣奇怪:“你不是不要?”

龔呈:“……想吐。”

翟洪廣轉了轉眼珠,趁火打劫:“十星幣一張。”

龔呈:艸。

就在這時,左側遞過來一張潔白如雲的紙巾。幸北的笑容那一刻就像天使一樣純粹美好:“都是朋友,談錢多傷感情。”

龔呈感動地接過,珍惜地把紙巾對折,聽到翟洪廣低聲不滿:“幸北,你對小孔雀怎麼那麼大方。”

幸北低聲回他:“他要是真吐了沒有紙隻能用手擦,到時候摸得到處都是,我也會被惡心吐,到時候用掉的紙巾更多,這賬你算不明白?”

翟洪廣:“呃啊,好惡心,還是你有遠見。”

唐濯:“真的好惡心。”

好惡心的龔呈:“……”

幸北唐濯和翟洪廣很快調整好狀態,背著各自的一包紙巾出發致富去了。禮堂四處響起“美女紙巾來一張嗎?”“一張隻要一星幣哦!”“你還有鼻涕沒擤乾淨呢,確定不再來兩張嗎?”“帥哥,你女朋友這麼好看,給女朋友買朵紙巾吧!”的兜售叫賣聲。

徐願與看著這一幕呆若木雞,鼻涕都忘了擦。

幸北還遠遠給她飛了個吻:“鹹魚!謝謝你的財富密碼!今天賺了錢我請你喝星星冰冰!……還有剛才那張紙巾,算我請你的,不要錢!”

那些哭得停不下來隻能斥巨資買紙巾的同學,紛紛轉過來盯著徐願與,一雙雙眼睛通紅通紅,煞是可怕。

徐願與:……她當初為什麼要多嘴!幸北像是需要紙巾的人嗎!

散場的十幾分鐘,幸北一行人賺得缽滿盆滿,笑得見牙不見眼。

幸北把空掉的紙巾盒壓成一團,在光腦賬戶裡細數今日賺得的不義之財,樂得小臉開花:“今天走的都是現金賬戶,下次泡吧我來請!終於可以隨便花錢不用被容老師發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北得意忘形,叉腰大笑時才發現對麵三人擠眉弄眼,仿佛她身後有大怪獸。

幸北笑聲驟停,僵硬地回過頭。

“容、容老師!”

容悅憐笑得危險:“你有現金了?泡吧不怕被我發現?”

幸北:蔫了。

容悅憐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你跟我來。”

幸北渾身透著抗拒:“不、不是吧老師,我就賺了幾個錢,你難道還要帶我去個沒人地方打劫?”

容悅憐額頭青筋暴起:“是校長找你!泡吧這件事回頭我再和你算賬!”

幸北和其他三人都驚愕張大嘴。

——校長?那個滿口屏蔽詞的不靠譜小老頭?找幸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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