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艙故障的事被學校隨便找了個借口遮掩過去,在學生中沒有引起什麼風波。幸北的課程和訓練也按部就班進行著,她的天賦反轉也依然每時每刻都在給她加debuff,讓她本就艱難的人生雪上加霜。
幸北入學的第三個周五,一大早幾人被班長在群裡@,通知他們晚上去大禮堂開全校教育動員大會。
【教育動員大會?是什麼玩意?】課間幸北私戳徐願與。
徐願與很快回道:【全校大會,每個季度一次,放一些教育片什麼的,校長會出席。】
幸北還沒見過天賦者學校的校長,對此最關心的隻有一件事:【場合嚴肅嗎?可以睡覺嗎?】
【理論上可以。】
不知為何,幸北從一句冷邦邦的文字裡品出意味深長的味道,尤其是看到徐願與下一條補充。
【第一次去,前輩給你個忠告——多帶點紙巾。】
……當晚,徐願與在大禮堂看到每人背著一箱紙巾、被周圍所有同學看猩猩一樣圍觀的幸北唐濯翟洪廣三人,當下有不好的預感,想要藏起來不被他們發現,然而事與願違,現在的她目標太大,幾乎是立即就被幸北鎖定,萬分熱情地朝她揮手。
唐濯和翟洪廣看過來,發現是她,立即跟著熱情揮手。
三個背著炸藥包一樣紙巾的人,動作齊刷刷地誇張揮手,嘴裡還喊著“徐願與徐願與!這邊!”“我們聽你的話帶了好多紙巾!”……徐願與看到周圍投過來的不明目光,十分想要捂臉。
可惜沒有用。她這身形,全校聞名,捂住臉彆人也知道是她。
徐願與隻好佯裝淡定走過去。
“鹹魚,你怎麼沒帶紙巾?”翟洪廣看到兩手空空的徐願與,立即犀利地指出。
徐願與聽到這稱呼臉色一僵。她一開始不明白自己一個精神小妹怎麼就成了鹹魚,直到翟洪廣讓她把自己的名字讀十遍。
徐願與徐願與徐願與玄與……鹹魚。
現在半個精英班都開始叫她鹹魚了。
就,比霸王花霸王花霸王花霸王花……班花,強那麼一點點吧。
徐願與自我安慰。
幸北動作十分明顯地在背後捅了翟洪廣一下,聲音不小地悄聲道:“人家是個成熟的鹹魚了,不需要這玩意。”
龔呈站在幸北旁邊,高大帥氣毛色亮麗的身影正在儘量往後縮,似乎在儘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和這群傻子掛上關係。
隻有唐濯小天使一臉乖巧笑容:“願與姐,為什麼第一次參加大會要帶紙巾呀?”
徐願與終於如願擺出前輩的高深莫測臉:“你們待會就知道了。”
……
天賦者學校裡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正應了那句天才多奇葩。所以雖然是軍校,這個學校的畫風比普通高校還要跳躍。
比如現在坐在幸北正前方的眼鏡妹,是她基礎文化課的同桌。這個戴著眼鏡又矮又乾癟、雖然比幸北大了五歲但看起來比幸北還小的女生,從第一天起就十分內向,甚至可以用陰鬱形容,在幸北友好搭話時像被冒犯了一樣含含糊糊地往回縮,數次後幸北便學乖了,很少主動去打擾她。
直到某一堂基礎物理課,講台上的老師扯到曆史上最偉大的物理學家、提出空間跳躍理論基礎的毛詩白的奇聞異事,講毛詩白上小學的時候多麼天才,用大學物理把老師難倒,老師慚愧辭職的故事。
幸北看到,她那個從來不說話不聽課的同桌,第一次從自己的世界醒過來,幽深的目光隔著厚厚的鏡片沉沉盯著老師。
那股陰翳氣質太濃厚,老師被盯得不自在,端著架子咳嗽一聲,冷嘲道:“不像我們某些學生,大學了還不會做小學物理。”
這話明顯指的是幸北同桌。全班隻有她一個人永遠交白卷,老師早就看她不爽又無可奈何——天賦者學校裡,文化課是最不重要的,即使全考零分,隻要念力夠強,以後還是前途光明。這些特聘來的文化課教師都不是念力者,普遍不如教官和專業老師受到敬重。
同桌十分不屑地“嘖”了一聲。老師威嚴受到挑釁,長時間不受重視的憋憤噴湧而出,一拍桌子:“你有什麼問題!”
幸北驚奇地看著那個自成世界的女生站起來,將從來不正眼看人的眼神輕飄飄落在老師的鼻梁上。
同桌一抬下巴,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輕蔑:“毛詩白上小學的時候,是因為總交白卷,把老師氣得辭職了。”
教室裡走神的學生早就被吸引注意力,聞言低低笑出聲。
老師氣得臉紅:“你怎麼知道!”
同桌淡然:“我就是毛詩白。”
全班嘩然。
毛詩白是聯邦耳熟能詳的物理學家,對全人類做出了重大貢獻,竟然就在他們身邊!想想也是,毛詩白那樣智商明顯高普通人一大截的人,一定也是念力者啊!
諷刺的是,毛詩白是老師最崇拜的曆史人物,每節課都要提幾句;而眼鏡妹則是老師最不喜歡的學生,每節課都要刺幾句。
毛詩白也真坐得住啊,聽了這麼多節課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老師徹底死機,在嗡嗡議論聲中凝固成一座靜態的雕塑,直到下課鈴響還一動不動立在那。
下一節基礎物理課,講台上的新麵孔告訴大家,原來的物理老師辭職了。
幸北見證曆史好興奮,戳戳同桌:“你又把老師氣辭職了。”
毛詩白陰氣騰騰地瞟了幸北一眼,沒說話,委頓進椅子,繼續沉浸自己的世界。
像毛詩白這樣身份牛逼腦回路更牛逼的學生多如牛毛,學校裡每天都有熱鬨看。相對來說,反倒是世家子弟比較正常,除了他們都或多或少有些傲氣這一點。
不過,除了一部分行為怪異卻可愛的麻瓜,幸北他們逐漸發現,有部分麻瓜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尊敬不起來。
並不是每一個第一代天賦者在原來的世界都一帆風順,有不少人成長的環境很差,有些人的天賦不足以使他們脫離所在時代的底層階級,有些從不知何為自尊。有些人即使在原來的世界身居高位,也依然被幾千年後先進繁華的世界迷了眼,轉而崇拜本土居民,反過來輕鄙自己出生的地方。
因此,學校裡時不時上演著偷雞摸狗,奴顏婢膝的鬨劇。
精英班就有一個叫宮德才的男生,由於媚上欺下的作態,被班裡其他人瞧不起。
此刻,宮德才正仗著精英班學生的身份,堂而皇之在大禮堂收禮,轉身便挑出其中最貴重的一些,點頭哈腰獻給精英班幾個鼻孔看人的世家子弟。
“走開。”史喬看不慣這種人,皺著眉撇開臉,正對上幸北的目光,順便看到她抱著的巨型紙巾盒,咧嘴一笑:“你這是乾什麼東西?”
幸北自豪地拍拍紙巾:“鹹魚讓我帶的。”
徐願與:……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史喬被逗樂,被忽視的宮德才嫉妒地看了一眼能和班長談笑風生的幸北,心裡所想□□裸地展示在眼中——“偽君子!也不知背地裡做了什麼哄得班長這麼開心!”
翟洪廣特討厭這類人,狠狠瞪了回去,大嗓門一揚指桑罵槐:“幸北你記不記得昨天在食堂,有條狗蹲你旁邊討骨頭?你不是沒理它,把排骨分了我一半嗎?好家夥,那狗後來跟了我一路,回宿舍了還在外麵叫了半晚,估計嫉妒瘋了。”
另外幾人哈哈大笑,宮德才臉都青了。
“這類狗不要理。”史喬滿臉認真,“你一次好心就會被它纏上。你下次可以戴耳塞,有種特彆好用的,我把鏈接發給你。”
看到史喬和幸北一群人開始其樂融融分享網店好物,宮德才臉色繽紛,終於待不下去灰溜溜離開。
“鈴、鈴鈴鈴鈴鈴……”
突然炸響禮堂的立體環繞聲嚇得正在交談的幾人從椅子上彈起來。幸北唐濯翟洪廣龔呈一臉驚疑不定,以為發生了火災,史喬和徐願與則一臉無奈。
徐願與無語地指了指前方,隻見台上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小老頭,而那“鈴鈴鈴”的聲音,竟然是他嘴裡發出來的!
準聲優唐濯激動地睜大眼:“同道中人啊!”
幸北抽了抽嘴角:“這人……”
“——他就是我們校長!”徐願與胖胖的臉有些不情不願,似乎羞於承認這個奇葩就是這一學校奇葩的頭頭,“不過他不是第一代天賦者——校長赫連堂,是赫連家族嫡係,出身高貴。就是他的作風吧……比較隨性,不喜世家規矩,反倒和麻瓜更親近。”
“不過這也是赫連家的品格。”徐願與見幸北不理解的樣子,“世家的品格你聽說過嗎?是世家引以為傲的每個世家區彆於其他家族的特征,比如史家的人行事颯爽,”徐願與對上史喬咧開的一排小白牙,“而赫連家……唔,每個人都比較……有個性。”
徐願與換了個似乎委婉了但其實聽起來更像諷刺的詞,一臉一言難儘地望著台上的奇葩校長。
幸北:“他實力一定很強吧。”
“確實。據說他是個準S級,能和黎昭不相上下……雖然誰也沒見過他們兩個交手。”徐願與驚奇地看著幸北,“你怎麼知道?”
龔呈看著台上已經切換成惟妙惟肖鳥叫的小老頭。要不是實力碾壓,這麼不靠譜的人能當上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