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1 / 2)

天台晚上的風很大,能讓人保持著清醒,消耗掉足夠大量的酒精。

幸北迎風仰頭,發絲被獵獵狂風歸到腦後,自以為瀟灑帥氣地灌了一口酒,結果一堵暴風猛掀了下她的手,瞬間倒了滿臉滿鼻孔的液體。

“咳、咳咳……”

幸北咳得眼眶通紅,翟洪廣拍拍她的背:“女人不哭。”

唐濯遞了張紙巾:“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幸北捂著進了酒的眼睛抓過紙巾:“你們平時就來這喝酒——你們喜歡自虐?”

唐濯和翟洪廣立刻舉起雙手,習慣性把鍋甩給不在場那個人:“是龔呈喜歡。”

聲波疊加而顯得異常響亮的一句話說完,天台陷入一陣尷尬的寂靜,嗚嗚嚶嚶的狂風自以為是地高歌,像是走調的哭聲,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幸北,對不起。”唐濯乖巧承認錯誤。

幸北反應很大地抬高聲音:“跟我說什麼對不起!龔呈跟我又沒關係!”

唐濯:“呃,我是想說,對不起帶你來這喝酒,讓你灑了一臉。”

幸北尷尬地僵硬了一下。

翟洪廣又拍了拍她:“彆那麼敏感,不就是男人嘛,分手了就當他死了,下一個更乖。”

幸北:“你說話小心點,什麼分手,我們又沒在一起。”

翟洪廣:“好好好,對對對,你們沒在一起。”

幸北:“……”翟洪廣居然沒有固執己見,她似乎應該感動,但又不知為何感動不起來。

唐濯趁著風停喝了口酒,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沒想到,龔呈真的是那個播種者。”

互損時的玩笑話竟然成了真,現實永遠比戲劇更荒唐。

“模擬艙那次,他一直阻止我們察覺問題,大概也不是因為第六感反轉。他是在包庇那個人。”

“說起來那個人是誰?”

“他的同夥?播種者不可能隻有一個人潛伏在學校附近。他們那麼早就懷疑龔呈,卻等到死了三個人才出來指證,一定是因為他們想要釣出更大的魚。”

“嗯,想必這次,學校裡的播種者真的被一網打儘了。”

風速漸緩,三人默契地止住話頭,抓緊機會碰了一杯。

“可是龔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還記得有一回他莊嚴宣誓的傻逼樣子,說他永遠忠於人類。”

“但是他也說過,播種者可能在我們身邊。”

“他還暗示說,如果播種者是我們的親人朋友,我們就沒法把他們當成全然的邪惡陣營。”

風戲劇性又充滿諷刺意味地“嗷嗚”了一聲。

“還挺有道理的。”唐濯嗓音低到快要埋在風裡,“自從知道他是播種者,我就一直在懷疑,播種者是不是真的有課上講得那麼壞。”

幸北輕輕放下酒瓶。

“他們殺了三位同學,差點還殺了參加模擬賽決賽的所有人。”

“第二人是梁問航殺的。”

“是他們看出梁問航有精神問題,引誘他殺的。”幸北糾正。

“他還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唐濯語氣突然凶狠,像是被風吹散的恨意又被酒精燃燒起來,“幸好你不是S級。”

幸北悶悶喝了口酒,沒說話。

謝思妄是S級,如今天賦者世界內部所有人都知道了,說明威脅已經鏟除了。這是個說出真相的好機會,但她莫名地說不出口。

就像是內心裡一座名為信任的島塌了,一時半會重建不起來。

“但是我沒法相信他會殺你……我其實一直在懷疑他是不是有苦衷。”翟洪廣的眼神難得迷茫,語氣也不再如往常一般堅定,“他還說要幫郭娜娜報仇,那麼真誠……嗬,最後結果人是他殺的?這真的,這怎麼可能呢,我不理解。”

“我更不能理解的是,他製造那些輿論,讓幸北背鍋。後來還裝模作樣替幸北奔波,竟然都是演戲。”唐濯聽上去是在咬著牙說這句話。

幸北歎了口氣,望天,好一會才緩緩道:“我不想為他辯解,不過,他應該也有他的無奈吧……”

她想起一個久遠的細節。在來伴帝星的星艦上,他們看到龔呈從特等艙出來,現在回憶起來,他退出來的姿勢更像是拜訪某個人的告彆——他當時沒說謊,親自背包也不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本人確實沒有坐特等艙,他是去找人的。

那個住特等艙的高貴神秘人,可能便是他一直聯係的播種者,可能也是他成為播種者的原因。

她恨他,甚至不完全是因為他播種者的身份。隻因為他比起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另一群人。

這是他用當年還未反轉的第六感做出的最好選擇。所以與其說怪他,更多地是怪自己。是她,以及唐濯和翟洪廣,他們的魅力不夠大,能力不夠強,才留不住他。

“……我覺得他大概也不想騙我們,他隻是不得不騙。”幸北緩緩補完下半句。

唐濯像是好不容易憋起的怒氣被戳了個孔,頹喪地垂下頭,聲線細小:“嗯,我也覺得。總不可能我認識他這麼久,認識的那個人全部都是假的。”

幸北笑笑:“我甚至一度懷疑那個龔呈不是真正的龔呈,是彆人用他的投影做出的替罪羊。真實的他被人綁架了,現在說不定正在等我們去救。”

“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也是。”

風停,三人對視,乾杯。

可惜,再如何妄想,他們也不能欺騙自己,忘記親眼看到的諸多證據。

正是因為他們對他太熟悉,才清楚地知道,之前那個投影,就是真正龔呈的投影,不是彆有用心的人做出來的模擬影子。

唐濯咽下一大口,愜意地哈了口氣,繼續傷春悲秋:“總覺得龔呈似乎還在這,沒有離開我們。”

翟洪廣:“我也是。”

幸北:“……?”對不起,這次她是真沒有。

唐濯看了看幸北,恍然大悟:“以前是三個人,現在也是三個人——以前我們沒帶幸北!”

幸北:“……”

幸北:“那我要謝謝龔呈給我讓位啊。”

翟洪廣搭上她的肩:“我們錯了,幸北,以後你才是我們唯一的好兄弟。”

……

回寢室的時候,三人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幸北軟趴趴地吊在唐濯胳膊上,翟洪廣不停傻笑,把能源塊舉過頭頂,一遍又一遍高吟:“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

唐濯嘶啞著喉嚨吼回去:“是對影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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