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北緩緩皺起眉,心跳在不知不覺中加了速:“那,他們是為什麼選中了龔呈……?”
謝思妄看著她的眼睛,說出了那句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回答。
“根據記錄,龔呈剛穿越那天,打暈接應人跑了出去,三天後才主動回到基地。他應該就是在那段時間被播種者撿去進行了洗腦。”
幸北喉嚨滑動了一下。
龔呈剛穿越那天,打暈接應人,是在她無聊的隨手幫助下,才成功逃出去的。
明明是她先遇到他的,他在這個世界最信任最偏向的人本可能是她的。可是她親手把他送到了那些人手裡。
那隻自由的鳥,從此飛進了另一座牢籠。
少年的黑眸清亮透徹,像是能看進人心底,幸北感覺自己的心神仿佛要被吸入進去,頭腦空蕩得讓心跳發慌,不穩的心跳則在胸腔裡蔓生出一股複雜的、混著懊悔歉疚悲傷的情緒。
下一秒,“撲通”一聲,幸北崴了腳,差點摔進路邊的灌木裡。
落在後麵的三人嚇了一跳,樂愛關切地跑過來,翟洪廣跳到樹上,左右腳分站兩根樹杈,紮著馬步穩穩當當地俯視她:“臥槽,幸北你沒事吧?”
幸北一仰頭,正對上翟洪廣的襠部,眼角抽了抽:“我沒事,請問您可以下來了嗎?”
翟洪廣卻依然站在樹杈上,用手在眼睛上麵打了個小棚子眺望遠方:“誒,這裡視野不錯啊……那邊好像有人!”
在幸北差一點就要用念力把他打下來之前,翟洪廣及時說出了她感興趣的話。
幸北立即跟著躍上樹:“哪裡哪裡?”
“那邊那邊!”
幸北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立即明白翟洪廣語氣興奮的原因,用更興奮的壓低著仿佛怕被人聽到的聲音尖叫:“好像是兩個隊伍在打架?”
幸北和翟洪廣在高高的樹杈上麵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一拍即合的光:“搶物資!”
實戰演習中,隊伍之間都是競爭關係,遇到強隊千萬不要妄想結伴,最好轉身有多快跑多快。這是他們出發前,史喬好心給他們傳授的經驗。
而現在他們遇到另外兩夥人打起來——不正是漁翁得利的好機會麼!
六人組鬼鬼祟祟地潛行到那兩個隊伍附近,躲在樹叢後麵偷看。
第一眼,幸北就驚訝地挑眉。
居然是熟人!
林間空地上,兩隊人馬劍拔弩張。靠近幸北這一邊的是昌和隆和謝思洋的小隊,餘下四個成員分彆是精英班的兩個男生和普通班的一個女生,均是世家子弟,另外還有那個精英班的麻瓜宮德才。
都是討厭的人啊。幸北壓下蠢蠢欲動想要從背後給他們一槍的手指,看向對麵的隊伍。
裴鶴、許一凡,另外四個男生幸北不認識,但經常在裴鶴身邊看到也混了個麵熟。
也許是她盯著那群人辨認了太久,唐濯拍了拍她的肩,用口型以及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說:“除了裴鶴,其他都是世家子弟。”
幸北看了看已經打起來的兩夥人。
嘖嘖,世家間到了賽場上也一點情麵不留啊。
真是讓麻瓜放心呢。
幸北指了指上麵,全隊借著戰鬥聲掩護上了樹,幸北還掏出一包板栗,邊磕邊看。
端木周一言難儘地看了幸北的包一眼。
實戰演習,這人不用寶貴的空間裝武器彈藥,帶這麼大一包板栗?
幸北察覺到端木周的眼神,第一個動作就是下意識把板栗往懷裡護了護,隨後想了想,覺得不能對剛入夥的隊友太摳門,手伸進袋子裡緩緩撥動了一會,似乎在糾結猶豫數出幾顆又放下,最後十分不舍地慢吞吞伸出拳頭,張開,上麵躺著三顆板栗。
……三顆?
端木周麵無表情,目光從幸北的手心,緩緩移向幸北手裡的袋子。
那裡麵少說有三斤。
他不是想吃板栗,他就是覺得在被幸北瞧不起。
幸北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把袋子護得更緊了:“這是農18星進口的,我排了兩個月的隊又等了兩個月郵寄才到。”
端木周邏輯無懈可擊:“又不是你親自排了兩個月隊,郵寄又不是你跑去農18親自取的包裹,兩個月和兩個小時有什麼區彆?”
這區彆可大了!幸北立即反駁:“等的這四個月,我每天都分出一點心思想我的板栗,加起來是巨大的持續感情投入,和兩個小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端木周見幸北竟然說話有理有據,興致頗高地開始和她有來有往地辯論。
賽場內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正在被記錄和觀看。
這邊有三隊相遇的熱鬨看,主屏早兩分鐘就切了過來,軍部大佬們此時都齊齊盯著那三顆板栗,仿佛上麵有什麼魔力。
不遠處打得熱火朝天,這兩個學生在乾什麼東西?
“學校的學生每天不好好訓練,把感情都投入在板栗上麵?”一個麵容嚴肅、發絲花白、看起來明顯上了歲數、戴著中校肩章的男人眉頭緊擰。
另外幾個軍官聽了他的話不禁偷笑,為鏡頭裡這個女生默哀。被二軍這位出了名的老古板盯上,天賦者學校的快遞種類搞不好要就此受到限製。
羅慎賢麵帶笑意看著這一幕,光腦上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羅慎賢隨手點開,目光在觸及到上麵的文字時,驀地定住,瞳孔深處閃過一絲訝異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