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嚴格編製的臨時小隊,狹路相逢搶個物資,戰鬥的方式並不那麼嚴謹,沒什麼團隊協作的講究,很單純地一對一,大亂鬥。
精英班的裴鶴,對上精英班的宮德才。
宮德才人品暫且不論,實力倒是不俗,並且是個近衛,和裴鶴這個醫師對上天然占有優勢,兩人打了半天都沒分出高下。
裴鶴戰鬥作風和他人一樣,冷靜從容,頗有高手風範,但是對麵卻有點急了。
宮德才總覺得裴鶴一年裡都跟著普通連訓練,進步必然沒有在精英班快,並且裴鶴的職業吃虧,不該有他強才對。可是兩人打了半天還是平手,對宮德才來說就是種侮辱。
他隊裡的幾個世家少爺小姐可都看著呢,如果他給他們丟臉,沒法證明自己的價值,一定會被嫌棄,搞不好會被踢出隊伍!
宮德才突然後撤一大步,刻毒地看著裴鶴:“小白臉,你在這慢吞吞拖延什麼,難道是等你的白馬公主來救你?”
樹上的幸北差點被板栗嗆到。白馬公主?誰?是她嗎?
裴鶴淡然的臉終於變了顏色,嗓音緊促:“不要拿她開玩笑。”
宮德才見終於激怒了裴鶴,愈發得意且口無遮攔:“哎呀,我們小純潔怎麼這麼激動,是不是嘗過了公主的滋味,知道好了——操!”
裴鶴受不了他的淫言穢語,一言不合拔刀衝上去,速度極快,差點就刺中宮德才的腹部。
“操!你玩真的?”宮德才氣急敗壞罵了一句,一邊躲,一般偷偷勾起一個奸險的笑。
裴鶴的心理素質是他的優勢,但他現在亂了分寸。
很快,裴鶴一招失誤,開始被宮德才壓著打。
宮德才本來也就隨口激一激,沒想到這麼奏效,餘光看到幾個隊友對他的話露出滿意的神情,嘴上更加放肆了,一邊打一邊口吐刀子。
“……最討厭你這種男的,不喜歡她還吊著她,享受被捧著的快感是吧?真是惡心透頂……”
“……高傲給誰看?沒有那些女生捧著你算個屁?你也就隻有一張臉,最討厭你這種出賣色相的人……”
“……你知道你最惡心的地方是什麼嗎?是你為了自己爽就肆意傷害她,你隻在乎你自己的麵子,不在乎她的麵子——”
“——閉嘴!”裴鶴的冷靜已經蕩然無存,揮刀瘋狂而毫無章法。
“他這樣會敗的。”幸北嗑板栗的動作漸停。
“宮德才說得還挺有道理。”唐濯小聲評論。
“……現在她終於不要你了!你一定注意到了吧,她昨天在星艦上四處找醫師,而現在她有了謝思妄,一個S級的醫師,家世比你好,長得也不比你差,你以為你的備胎一直會在原地等你?哈哈哈哈哈她不要你了!傻逼了吧?”
裴鶴眼眶泛起猩紅,以疾風般的速度衝向宮德才。
裴鶴衝動得失去理智,旁觀的人沒有。
幸北眉頭緊擰。很快裴鶴到達宮德才近前,宮德才眸光泛著陰冷,用念力順著裴鶴衝過來的慣性猛推他,一扭身露出藏在身後的袖箭——
“嗖——”地破空聲,裴鶴像是失去禁錮全力轉了個彎跳開,而宮德才身形晃了晃,中彈倒地。
全場霎時安靜。一道道警覺的目光掃過幸北幾人藏身的地方。
茂密的樹冠中,五雙眼睛齊齊瞪著幸北。
——說好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漁翁出手是想乾嘛?想打架?
幸北沒看他們。幸北冷冰冰望著撲倒在地流了一地血的人影。
“宮德才剛才想殺我。”裴鶴突然舉手,攔住他的隊友。
裴鶴深深對上許一凡的眼:“那個人是為了救我。”
許一凡凝眉,望了眼幽深的樹林,又和其他幾個隊友交換了個眼神。
“算了,我們走。”
裴鶴隊裡另一個男生發話。其他人沒什麼異議。裴鶴最後望著幸北的方向,輕微地點了下頭,就跟著隊伍離開了。
【宮德才出局。】
賽場響起廣播。一艘飛行器出現,帶走了宮德才。
幸北那一槍沒有留情。實戰演習是允許傷亡的,宮德才剛才沒有顧及裴鶴的性命,她那一瞬間也根本顧不了那麼多。不過她還是下意識避開了要害,以她現在的槍法,加上實戰演習特意削弱的武器威力,宮德才得到及時救治,應該很快能脫離危險,隻是不能繼續參賽。
宮德才的隊友見隊伍裡少了一人,和藏在暗處的隊伍對上怕吃虧,也匆匆離開這個地方。
幸北六人從藏身處走出來,不約而同俯視著宮德才留下的血跡。
“跑得真快,本來還在想要不要趁他們折損一個人士氣低迷趁火打劫呢。”幸北有點遺憾地望著那五個人離去的方向。
“你為什麼多管閒事!”唐濯叉著腰質問幸北。
“那怎麼能叫閒事,裴鶴是我們未來的隊友啊!”
幸北話音剛落,三雙或失落或意味深長或笑意冰冷的目光聚集在她後腦勺。
“呃。”幸北轉身,對上樂愛端木周和謝思妄的眼,賠笑,“當然,如果你們願意成為我們隊的醫師……”
樂愛抿了抿唇,刻意忽略唐濯的凝視,深呼吸一口,張開嘴,鼓起勇氣的話卻被一道清潤的男聲打斷:“我願意。”
樂愛倏然轉頭。謝思妄笑容清朗,眸光明澈:“我願意成為你們隊的醫師。”
幸北沒想到謝思妄還有這個功能,大驚失色。場外,一群高級軍官也大驚失色。
“謝思妄在想什麼?他沒有提前打過報告——”
“——他到了組隊的年紀,有自由選擇隊伍的權利。”那個一直伴在謝思妄身邊的英俊男子肅穆地盯著光屏,“他有自己的理由,我們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我隻是不相信幸北。”之前那個軍官嘟囔了一句,看向羅慎賢,“羅指揮不是說幸北的天賦是運氣嗎,這對S級成長不利。”
“幸北實力也不差。”葛卉子替自己的學生辯白。
“隻是不差,配不上謝思妄。”
葛卉子對幸北有偏愛,一瞬間差點想說幸北能配上謝思妄,因為她總覺得幸北氣運反轉還能表現得可圈可點,氣運恢複後更是她從軍加執教生涯中前所未見的天才。但是理智阻止了她把這番話說出口。幸北一個A級,怎麼也比不上S級。
更何況,幸北上課時吊兒郎當渾水摸魚低級失誤的種種還刻在她腦海,和謝思妄念力運用閒庭信步比起來,她實在說不出幸北比得上謝思妄這種瞎話。
演習場中,幸北自己倒沒覺得她配不上謝思妄,幸北向來覺得自己什麼都配得上。幸北隻是詫異——
“你不是軍部的人嗎?跟我們這瞎攙和啥呢。”
謝思妄:??
謝思妄耐心解釋:“我和你們同齡,本來也該上學的,隻不過先前播種者在聯邦有些活躍,出於安全考慮才沒讓我走正規途徑入學。現在我到了該組隊的時候,總不能還躲在軍部保護下。”
唐濯抗拒地看著他:“可是以你的家世不應該去帝才學宮嗎?跟我們這瞎攙和啥呢。”
翟洪廣幫腔:“可是你沒上過念力實戰課,不能直接跳到組隊環節吧,你應該和新生一起玩,跟我們這瞎攙和啥呢。”
謝思妄再次:??他自從被測出S級以來還從未遭過如此嫌棄。
就連樂愛也橫插一腳,弱弱地舉手:“老師說,我如果有心儀的隊伍,現在就可以確定下來。”
言外之意,她比謝思妄還要領先一點。
謝思妄現在定位不是個反派了,不然一定要用眼神看得樂愛屁滾尿流。
端木周則若有所思摸著下巴:“幸北的隊伍雖然被大家所低估,但也並沒有這麼出眾,能吸引S級的人才主動投奔。這位謝同學,你要麼有什麼陰謀,要麼……”
大家都屏息等著他的下個“要麼”,端木周眼神在幸北臉上轉了一圈,似乎被說服似地點點頭,“要麼就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我沒有陰謀。”謝思妄笑看著幸北,仿佛在暗示什麼。幸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即轉向端木周:“你的推理錯了,肯定漏掉了某種情況。”
“還能有什麼情況?莫非你是一個隱藏的S級?”端木周冷笑。
幸北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這就是邏輯天賦嗎?和她能蒙對選擇題有得一拚了。
幸北沒有注意到,她身側的謝思妄看著她的側臉和她一瞬間變得難以言喻的眼神,眸光跟著深了深。
幸北眼珠一轉,小心提議:“或許你漏掉了他喜歡男人這種情況?”
端木周乍然間露出腦中有隻千瓦燈泡被點亮的表情,掂量地看了看翟洪廣,皺了皺眉,又看向唐濯,眼中逐漸亮起的光讓唐濯毛骨悚然,傲慢地承認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不過這也屬於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我的結論沒有錯。”
唐濯立即豎起渾身的刺:“狗屁,我沒有蒙蔽他的雙眼。”
“我也沒有。”幸北立即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