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越,借助儀器的能量鋪路,以記憶為引,將時間當成三維空間的其他維度一樣展開,糅合進第四維度,然後定位到和那份存儲記憶的精神體有共振的坐標。
《無限侵略》中羅慎賢的時空穿越也是同樣的道理。這個遊戲也是黎家祖先做出來的。
幸北被時空能量擠壓時,不由想到,怪不得黎家老家主夫婦對黎昭一見如故,因為黎昭身上有他們黎家的品格。
隨便學學碾壓所有同行·站在大氣層俯視人類智力·日常對周圍人造成降維打擊·鬼才的品格。
被從軟管裡擠出來的感覺並不是很美妙,幸北覺得她大概是和翟洪廣混多了,十分難過地想起了從腸道中掉出的人體排泄物。
穩定心神,幸北發現掉落的地方是一處荒郊野嶺。
四周寥無人煙,隻有幾棵光禿禿的樹,地勢起伏,左手邊遠處是幾座小山包,右手邊一條土路延伸向平原,看車轍印似乎是通向人群居住的地方。
呼吸著原始到有一絲屎臭味的空氣,幸北緩緩回過頭,傻兮兮地張著嘴,對上黎昭的眼睛。
她從蛛絲馬跡中推測過,裴鶴的家鄉估計發展程度不高,不然不會有性彆歧視這種愚蠢的事情發生。
但她沒想到,這個“不高”,是如此的落後。
間隔兩米的雙輪車轍,中間點綴的土色結塊,不是牛糞又是什麼?幸北發誓,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臟的地方。她突然有個滿懷惡意的念頭,想把郭泰綁來丟在這個時代,準能治好他的潔癖症。
黎昭那麼嚴謹整潔的一個人,大概也忍不了。幸北看過去時,卻見黎昭表情沒有一絲波動,淡定地指了指和山巒相對的方向:“我們降落的地方不會離目標人物太遠,一般用最簡單的交通工具即可到達。”
……
一小時後,幸北和黎昭擠在牛車裡一堆貨物中間,在又一次撞到黎昭肩膀時,餘光瞄了他一眼,果然看到男人忍無可忍輕蹙的眉頭,忍不住想笑。
“簡單的交通工具”——牛車。
黎昭大概從未想到他除了玩水球遊戲的時候還要遭這種罪。
牛車沒有篷,車軲轆揚起的塵土厚得遮天蔽日,連一米外的人影都看不清,細小的顆粒使勁往人的鼻孔、耳道和衣領裡鑽。幸北想抱著頭低下身子,卻不得不兩手緊緊抓著身後的橫杠,避免被顛簸的牛車摔下去,於是整個人呈一種非常狼狽的狀態,恨不得把頭埋進自己胸裡。
就在這時,幸北肩上突然搭上一條手臂,將她一帶,攬入一個清爽的懷抱,臉朝下栽到男人腿上。
幸北嚇了一跳,想撐起身,卻發現她趴在他膝蓋上,後背被他牢牢箍住,穩得很,風沙也不再往她耳鼻裡鑽。
這待遇……有點好哇。
幸北猶豫了一下,還是可恥地屈服了,拋開心裡那一點彆扭,安安心心伏在他膝頭。
黎昭見她乖巧地趴在他腿上,還悄悄揪起他袍子下擺堵耳朵擋沙子,眉眼間流過一抹柔軟。
他們此時已經換上了這個時代的裝束。
說到這,就不得不佩服幸北的氣運。
……半小時前,兩人到達這座鎮子的鎮門外。
然而,看到來往行人商販的衣著,幸北和黎昭沒敢現身,選了片茂密的樹林躲著。
於是就不小心圍觀到了舞台戲般狗血的一幕。
身著銀線雲紋墨藍色華服的少年,從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人馬便知身價不菲,卻偷偷摸摸地選了幸北他們躲藏的這塊避人耳目的小叢林,下了轎子,脫下外裳,牽了匹馬來,馬頭朝著他們來路的方向。
幸北一字不差地聽到少年和服侍他的小廝的對話。
“少爺,您這樣一走了之,要是被王爺知道了……”
“所以我才要把衣服和腰牌留在這裡,不出一天必會被人撿了去,到時候那人穿了我的衣服拿了我的身份,便也不得不替我嫁人了……這淳江城離皇城甚遠,母親根本不會管我,陳氏更是恨不得我死在這才好,真是便宜了撿到我東西那個人,他儘可以一輩子用我的名字,當李府的主君,享受榮華富貴。”
少年說著,卻輕鄙地瞥了眼地上自己和小廝的外衣,縱馬而去。
幸北和黎昭對視一眼:“……”
幸北覺得很寂寞,穿越後沒身份這麼難的題,老天上趕著幫她解決,她的人生究竟還有什麼挑戰?
幸北45°仰望天空的時候,黎昭已經淡然自若地走向兩套衣服,自然而然地挑起那件華麗的,就要往自己身上套。
幸北:?想當少爺一靠不要臉二靠搶,沒想到他是這樣的黎昭。
然而下一秒幸北就笑了。
策馬逃婚的小少爺英姿颯爽,但身形卻十分嬌小,黎昭掛著左袖子就死活夠不到右袖子,挺寬鬆件袍子,硬是沒穿上去!
幸北悠悠然走過去,白嫩的掌心朝上,一攤。
黎昭大概還是有點窘迫的,臉上卻看不出來,十足淡定地把墨藍外衫遞到她手上,仿佛他從地上把它撿起來就是想要給她的,中間往自己身上穿的動作是幸北的幻覺。
幸北抿著嘴竊笑,研究了一番,整理好衣袍。
於是幸北和黎昭,搖身變成女扮男裝的替嫁縣主和他的冒牌小廝。
可惜的是,幸北的財運一如既往的爛,翻遍周身都沒找到一個銅板,幸北隻好拿黎昭的腰帶雇了輛車,往剛剛小少爺口中的“李府”去。
為什麼是黎昭的腰帶,因為幸北謹記裴鶴說的話,這世界男子的清白很貴,她怕她衣衫不整出現在李府門口,會被她未來的“妻主”掃地出門。
幸北已經決定沿著老天給她安排的路,抱住這個李府的大腿,畢竟人生地不熟,還是要背靠大樹才好展開下一步行動。
幸北想到這裡,一抬眼,就瞥到黎昭腰上剛朝拉牛車的農婦討來的布條,生動詮釋了披裘帶索四個字。
忍不住偷偷嘿嘿笑起來。
李府的氣派超出幸北想象。兩個叫花子似的灰頭土臉的人出現在李府大門,差點被守衛趕出去,幸北及時拿出腰牌才化解一場“誤會”。
幸北:其實沒有誤會,她和黎昭確實就是兩個無家可歸來討飯的。
李府的人自動幫她補全了故事,什麼“小縣主路上遭遇強盜”,“幸而被勇武善戰的侍衛保護逃脫”,“其他人都慘死強盜毒手隻剩下主仆二人”,有板有眼幸北自己都快信了。
幸北舒舒服服泡在灑了花瓣的浴桶裡,闔眸沉思。
根據她剛才一路上以及進李府後的觀察,這世界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男子地位雖不如女子,比如各家族的家主大多是女的,朝廷中執掌大權的似乎都是女子,爵位承襲也默認傳女不傳男。但不管是街上商販學子,還是富貴人家的管事家丁,都不乏男子的身影。這裡的男子外表和後世一樣,身材比女子魁梧,著裝打扮也符合她的審美,甚至比她熟知的男人更會打扮一些,一個個看著都挺養眼,沒有她想象中的搽脂抹粉辣眼睛。
萬幸。要是裴鶴塗著大紅唇白麵粉朝她笑不露齒,她不一定還想把那貨帶回去。
現在接下來的問題,就隻剩如何找到裴鶴。
以及……
幸北低頭目光落在地上,從餘光裡瞥著李府嫡女,被那雙欣賞瓷器一樣的眼神嚇得一激靈。
李焱瑤長得還不錯,幸北甚至替那個小縣主感到有些遺憾,好歹應該見見人再決定要不要跑路。但是現在這個替嫁的人變成她,她倒是真的消受不起……主要是沒那個功能。
李焱瑤從主座起身,腳步聲不緊不慢朝幸北走過來,還伸出手,輕碰了一下幸北鬢側垂下的頭發,嬌聲輕笑。
幸北:!!!媽的被女人給調戲了!
幸北不由長吸一口氣,抬眸看她,卻隻見麵前的人笑吟吟:“你就是安言?果然如傳聞所說,身姿纖弱,麵若好女,我剛才都差點以為走來的是個姑娘了。”
幸北心一跳,看她表情,卻沒看出什麼。
李焱瑤又轉向黎昭,眸中笑意更濃:“阿言的侍衛也比常人俊俏,今日就是你救下了阿言吧?你是阿言身邊最親近的人,是不是也會陪嫁入府?”
幸北汗毛一立,好怕黎昭抬手打死這柔弱的姑娘。
她聽裴鶴講過,這裡雖然也是一夫一妻製,但有些有權有勢的女人想要在家裡養著幾個無家族庇蔭的小三小四,卻是沒人管的。
此時,李焱瑤對黎昭的垂涎完全沒有遮掩。四周的小侍和侍女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幸北怕黎昭發怒,後果這姓李的承受不起,於是便自己先上前一步佯裝發怒:“李小姐還沒娶我過門,就已經惦念著三妻四妾了麼?”
李焱瑤定定看她一眼,莞爾一笑:“開個玩笑而已,阿言怎麼這麼愛吃醋,連自家侍衛都看得那麼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