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北隨著女同窗疾步來到裴鶴與人爭端的現場。
曾與裴鶴有婚約的是位濃眉大眼的姑娘,比幸北矮,但看起來比幸北健壯,肌肉流暢優美,蜜色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看體貌確實英姿過人,不負盛名。
幸北趕到時,正聽到裴鶴冷淡的嗓音:“……既已退婚,高小姐何必再糾纏?”
而高小姐則皺著眉,剛想說什麼,一抬頭看到幸北,滿麵陰雲更加厚重,怒氣衝衝伸手指著她:“先前是我不知道你心裡有旁人,今日我才聽人說,你不願意嫁給我,又是逃婚又是失蹤,就是因為她?”
高小姐打量著幸北,嗤笑,“果真是你們男子喜歡的那一款,柔柔弱弱的有什麼好,出了事這種女的跑得比誰都快!”
幸北:?柔弱?說她嗎?就算她柔弱吧,憑什麼柔弱要被等同於孬種?
而且裴鶴才不是因為她才不嫁的,要不是有她攪局,裴鶴搞不好早就遠走高飛了,高小姐連在這裡找茬的機會都沒有。
幸北正這麼想著,就見裴鶴從容地瞥她一眼,對著高小姐一本正經道:“不是因為她,不管我心裡有沒有人,我都不想嫁給你。”
“噗。”
看到高小姐被一句話刺傷到肺穿孔的模樣,幸北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麼!”高小姐火冒三丈,“你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追裴鶴!”
幸北慵懶地聳聳肩:“我有資格啊,他還沒拒絕我,我就有資格。不過大家都聽到裴鶴剛剛拒絕高小姐了,沒有資格的是你吧?”
高小姐蜜色的臉都被氣成了橘色:“好哇,既然你這麼自信,我們不如比試比試,誰贏誰帶走裴鶴,你敢不敢?”
幸北本來態度是散漫的,聽了這話,眼底劃過一道寒芒。
“好啊。”少女笑音微涼,“我輸了,就把淳江城送給你。高小姐拿什麼作抵押呢?”
高小姐愣住,神色頓時就變了:“淳江城……淳江城是你的?”
“不是呀。”
高小姐被噎得想直接打人:“不是你的你好意思拿出來抵押?”
“喲,高小姐還知道不是你的你不能拿出來抵押啊。”幸北閒閒地諷刺她,“那你拿裴鶴跟我打賭,是想空手套白狼?裴鶴一個大活人,你說給我就給我?你咋不拿皇位跟我賭?”
周圍響起哄笑聲。當今女皇開明,拿皇位開玩笑倒也是時常有的事,沒人覺得僭越。
裴鶴低垂的眸子顫動了一下。
高小姐從來沒當眾丟過這麼大的臉,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咬牙切齒地問:“那你說賭什麼?”
“我說啊。”幸北依舊是懶洋洋的嗓音,聽得人血壓升高,“我當然是個有擔當的女人,我的賭注一般都跟自己有關,不會拿彆人的東西來冒險,不知道高小姐能否接受?”
還擱這刺激她呢!這事是過不去了嗎!高小姐捏緊了拳頭,瀕臨爆發:“你彆廢話,快講!”
“你輸了,再也不許糾纏裴鶴,不許讓任何人找裴鶴麻煩,也不許找他家裡的麻煩,就當做這個婚約從來沒有過。你敢嗎?”
幸北輕蔑的眸子盯著她,高小姐怎麼可能退縮,哼出一口氣:“就這?當然敢!若你輸了呢?”
幸北恢複吊兒郎當:“任你處置。”
高小姐陰狠地磨了下後槽牙,也不管這賭約如何不公平:“你可不要賴賬!”
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女人竟敢搶她男人,這簡直就是一種輕視和侮辱!她必要讓這個女人顏麵儘失,再也沒臉出現在淳江城!
裴鶴手指不經意攥緊衣角。
太冒進了……幸北說過她甚至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現在連比什麼都不知道,怎就那麼自信自己會贏?
真是蠢,這樣愚蠢自大的女人,不可能是他喜歡的……裴鶴這麼想著,眼前卻晃過剛剛她為了他冷嘲熱諷的模樣,落在眾人身後,目光再也忍不住爬上擔憂,落於那個清麗纖細的背影。
……
高小姐倒也沒故意出什麼自己擅長的題目欺負幸北,要比試的正是當今貴族圈內流傳最廣的三項遊戲:投壺、騎射與詩書。
裴鶴憂慮的神色更重。幸北來自未來,據說人類的交通工具都能在天上飛。她摸過馬嗎?懂投壺規則嗎?讀過詩嗎?
如果幸北能聽到他的心聲,一定會誠實回答:沒摸過,不懂,讀是讀過但絕對不會寫。
但是幸北依舊胸有成竹。
她什麼都不會,但她有氣運啊!
尤其是看到投壺遊戲的一瞬間,幸北差一點就嘿嘿笑出聲。
——這遊戲,根本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吧!
高小姐明顯是個投壺高手,站定在劃線前,瞄準時竟也忽然有種懾人的氣勢,讓圍觀眾學子不由屏息凝視。
“叮”一聲,第一支箭掉入酒壺。
高小姐呼出一口氣,得意地笑了一下。
四周響起喝彩掌聲,高小姐傲然看向幸北,卻見幸北十分淡定的模樣,心裡那股暫時領先的喜悅不由淡下去,變成對敵人的謹慎。
幸北果然也有實力才會如此自信,漫步上前,隨手一拋,箭矢劃出悠然的弧線,正中!
高小姐氣息再度繃緊,上前來,眉眼間多了一抹慎重。
“叮當”。
又中了!
觀眾瘋狂叫好,卻見幸北笑了一下,走上前,站定在線外,意味不明地瞥了高小姐一眼,腳下輕轉,竟然背過身去!
周圍到處是抽氣聲——她竟然要背投!
毫無懸念,幸北再次投中。高小姐的臉色已是不太好。
下一支,高小姐的箭急了些,斜斜掛在壺口。
而幸北,陸續表演了三發齊射並中,遮眼盲投,隔屏風投等絕技,每回箭矢都像長了眼似的,直直墜入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