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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帶著專家坐直升飛機連夜趕到w縣——晏令如出事的地方,那是一個坍塌的隧道,出事時山體滑坡,將隧道整個掩埋。
出事時間超過4時,現場七八台挖掘機日夜不停挖掘,推土機、鏟車、吊車不停鏟土,照明燈,搜救犬、發電機、消防車、生命探測儀、急救醫生及誌願者,通宵達旦,爭分奪秒……隧道已經挖空了三分之二,挖出了兩輛貨運物資車,車上司機屍體僵硬,死亡時間超過24小時,卻沒找到晏令如和他男友。
如果不是蕭徹過來,救援行動在挖通了隧道之後就會停止了,因為幾乎沒有希望了。
專家說依地震中山體滑坡、地表崩裂和隧道損毀的程度,兩人還活著的概率很小。然而蕭徹不肯放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再多調動些人手,開出平時的十倍工資,另外用重型運輸直升機,吊運能探測人心跳的,可變形廢墟搜救機器人過來,還有劈裂機,運送食物的蛇形機器人,隧道挖空了找不到人,就繼續往地下挖!”
為這場搜救,蕭徹調動數個專家,大量高端機器和人力資源,甚至出動了一個團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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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令如和顧庭筠被困在隧道地底二十米,狹小的裂縫裡。
友人和她開玩笑時曾說:“你這麼幸福,上天都會嫉妒你的。”她從來沒想過,這句話會成真。
地震發生時,隧道山體塌方,地麵往下陷,他們的座駕整個陷下去,被埋進地底,玻璃窗早被巨石砸得粉碎,車體在巨力作用下部分扭曲變形,駕駛座上的司機已經沒了聲息,翻滾中她被顧庭筠牢牢護在他的身體和後排柔軟的座墊之間,他整個人撐在她身體上方。
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血腥味刺鼻欲嘔。她身體動不了,隻能哭著問:“庭筠,你怎麼樣?你流了好多血。”他的血一滴一滴滴在她臉上,脖子上,胸前……
他虛弱的聲音在黑暗響起:“如如,彆哭,要減少水分流失……”
低沉溫暖的聲音驅散了黑暗中無孔不入、令人窒息的恐懼。
“庭筠,我害怕,我們會不會再也出不去了。”更害怕他流了那麼多血會出事。
“不會的,你是華國第一女神,就算把這座山挖空了,也要找出你,給外界一個交代。”
晏令如哽咽道:“第一女神?是你封的嗎?”
“嗯,我心裡永遠的第一女神。”
“庭筠,我好後悔,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音樂上,經常忽略你,總是讓你等,我還沒來得及好好陪陪你……”
“庭筠,你不要有事,我們要一起活著出去,以後我會好好陪你的,把我的大部分時間都給你,把你放在第一位,會對你更好。”
“嗯,如如,不會有事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麼好,我還沒有活夠。我還等著你出去多陪陪我,對我更好些,我怎麼舍得就這麼走了……”
“嗯,庭筠,等出去了,我們就休一個長假,一起去看蒼山洱海,看□□草原,看尼亞加拉瀑布,看澳大利亞大堡礁,看埃及路克索神廟,看我爸媽看過的東非大裂穀……”
“好,如如,你以後每天要記得吃早餐,不要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不要總是光著腳踩涼地板,洗完頭要好好把頭發吹乾再做彆的,水放涼了就不要喝了,換杯熱的,多吃青菜……不要……再挑食了……”
顧庭筠的聲音越來越艱難,越來越虛弱,最後變得斷斷續續的。
晏令如泣不成聲,心如刀絞,聲音嘶啞:“我不記得,全都不記得,不記得吃早餐,不記得穿鞋,不記得吹頭發,不記得水要喝熱的,不記得不能挑食。你要一輩子一直一直看著我……不然我什麼都不會記得……”
“如如……彆哭……我想聽你唱歌……”顧庭筠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幾乎要聽不見了。
晏令如的心糾成一團,流著淚哽咽道:“好,你彆睡,我唱歌給你聽。”
漆黑寂靜的地底,輕柔的哼唱聲響起,時而伴著幾聲啜泣:
“有生之年遇見你,竟花光所有運氣……”
晏令如抬頭望向天空的方向,眼淚哽住了聲音:“上天一定是嫉妒我太幸福了……”
顧庭筠已經發不出聲音,滴在她身上的血液漸冷,她努力的動著身體,艱難抬起頭去貼顧庭筠的臉,哽咽著:“庭筠,你這個騙子,你說話不算數,你說過永遠不離開我的……我們還要一起去看草原,去看海,去看東非大裂穀……”
……
等到蕭徹的人挖開地底廢墟,切割開扭曲變形的車體,看到的是兩個渾身是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