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一頓,說:“小靳總很好相處。”
總監沒說什麼,又拍拍陸景。
陸景有點鬱悶了:自己說的是實話啊。
不過這麼一來,他倒是開始覺得,靳容過得真的不容易。
想到這裡,陸景往靳容的方向看了一眼。
靳容正在撕油條。這裡的油條和國內不太一樣,短短的,一根隻有七八厘米長。被靳容撕得更碎,泡進粥裡。
他動作很斯文,麵色很……
冷淡。
陸景笑了下,轉過視線。
往後又是一天工作。當晚,房間安排沒有再出狀況。
總監招呼陸景一起走。陸景拿著房卡,又看了一次靳容。
靳容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臉來,朝陸景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之後,他就自己推著輪椅,由另外的人幫忙拿行李,去了電梯處。
看起來並不需要陸景做什麼。
陸景吐出一口氣,與總監一起往房間去。
一行人八月初時出國,再到國內,是八月二十號。
沒過幾天,陸景又做回學生。他忙忙碌碌,成績要名列前茅,課業要門門優秀,家教的工作也不能放下。再有,校內外的學術比賽、活動,都是攢給以後的加分項。
陸景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
他在學校,靳容則回到家裡。
靳家的家庭氣氛很好。靳先生和靳太太隻有靳容一個兒子,當初家業還沒做到這麼大的時候,靳先生對兒子要求不高,開心就好。後來靳氏科技越來越強,靳容也上了大學,各方麵都表現優異。靳先生和兒子深談一次後,開始認真把靳容當公司繼承人培養。
靳容也不負父親的期望。去哪裡,旁人都要說一句“虎父無犬子”。這話一開始是恭維,到後麵,就是真心讚歎。
直到那次車禍。
肇事者是酒駕,早就去蹲監獄了。靳容腿部的神經受損,靳家不缺錢,卻沒法給兒子買來健康的身體。
靳先生的頭發一夜之間變得花白,靳太太更是哭得要暈死過去。他們這麼難過,靳容看在眼裡,反倒振作起來。
他要讓爸爸媽媽、讓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再也站不起來了,他依然合格的靳氏科技繼承人。所以,爸爸不用難過,媽媽也不用憂心。
看著兒子的表現,靳先生、靳太太果然逐漸走出車禍的陰影。而靳容這次回來時,他們還給兒子準備了一個額外的驚喜。
話是在餐桌上說的,靳先生告訴兒子:“容容,這段時間,沈先生的團隊又申請了幾個專利。其中一個,是能輔助站立的外骨骼。”
靳容一怔,“外骨骼?”
他知道,父親口中的“沈先生”,就是前兩年在前兩年的機器人大會上挖回來的那位大佬。
靳先生:“對,”說著說著,就開始笑,“已經經過了兩期試驗,效果非常好!”
靳容眉尖微微攏起:事實上,市麵上早有可穿戴助力機器人。隻是這種設備穿起來非常累贅,還需要頻繁地充電,所以靳容寧願坐輪椅。
但父親這麼說……
靳容說:“真的嗎?”他的語氣很驚喜,“我什麼時候能試試?”
靳先生笑著說:“就最近吧。沈先生做得這個外骨骼,和外麵那些完全不一樣。就是成本比較高,短時間內沒辦法量產。不過沒關係,咱們自家用得起!”
靳容聽著,應和著又說了些期待的話。可實際上,他還是沒有抱有太大期待。
但他沒想到,短短一天工夫,自己就被打臉了。
作為靳氏科技的少東家,靳容沒少去就研發實驗室。但這天之前,他是作為未來的老板,明晰接下來的產品方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坐著,看研究員小心翼翼地端來兩個——鞋墊?放在自己麵前。
靳容的眼神有點微妙。他抬頭,看向眼前的大佬。
大佬,也就是沈軼笑了下,說:“小靳總,踩上去就可以了。”
他語氣太輕鬆,讓靳容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不管怎麼看,他眼前都是一塊金屬鞋墊啊!最多厚了點,顏色倒是挺漂亮的。
父親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靳容咬咬牙,吸了一口氣,踩了上去。
緊接著,他的眼睛驀然睜大!
原本安靜的“鞋墊”,竟然好像活過來一樣,分出無數細小的“足”,沿著他的腳踝、小腿,往上攀爬!
一直到了腰部,這樣的攀爬才停止。
沈軼:“小靳總,‘希望1號’裡麵搭載了神經感應裝置,你可以把它當成你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可以先想一想,你要站起來。”
靳容有點茫然:想一想、站起來?
他已經忘了“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此刻,在靳先生期待又激動的目光裡,在沈大佬和他那位蘭助理的注視下,還有一群研究員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靳容的手輕輕捏成拳,然後鬆開。
他默默地想:我要站起來——
他的視線越來越高,從要仰視所有人,到與父親平齊,甚至略高一點。
靳容怔忡。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看著穩穩立在地上的雙腿。
靳先生哽咽,走上前來抱住兒子。
靳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可在父親的手拍在他背上後,他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