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容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一點。
他仔細回想之前那晚。自己帶陸景去蘭亭吃飯,出來的時候遇到衛溪。那個時候,他就覺得,衛溪和陸景之間應該有些情況。現在聽完陸景的話,兩個關鍵詞,家境好、六月初……再有,巧了,衛溪家裡做的是房地產生意,其中正有涉獵酒店行業。
根據靳容模模糊糊的印象,四年前,衛家是有一場在自己旗下酒店舉辦的生日宴。
他往座椅上靠了一點,麵色變換,兩隻手虛虛扣在一起,指尖一下一下碰著。
會是他嗎?
靳容心裡已經有了八分肯定。
如果衛溪就是陸景喜歡過的人,那自己還真是……
和陸景喜歡的類型完全不一樣。
夜風習習,風送花香。
靳容慢慢吐出一口氣,下車回家。
……
……
靳容做事效率很高。下周一,陸景到公司的時候,就有三樣東西擺在他麵前。
說好的協議,甜瓜,還有一張名片。
名片上寫的是“法律顧問”。陸景捏起來看了看,靳容解釋:“是真的法律顧問,有證的。要是真查出什麼問題,後續維權、打官司,也能讓他一並包了。”
陸景說:“謝謝。”
靳容露出一點無奈,說:“你也太客氣了。”
私下裡,小靳總講話時的氣質和在麵對更多人時很不一樣。更和軟,甚至會帶上一點小小的抱怨。
陸景之前就發現這點。不過也難怪,靳容一是年輕,二是之前出了事故。要是他不表現得冷硬一點,恐怕很難在諸人麵前立威。不過在自己麵前,靳容沒有這些煩惱,這就讓他露出一些“本性”。
經曆了周六那頓晚飯,陸景的心態也有變化。如果是從前,他應該不會再這種時候說什麼。但現在,他接口:“謝還是得謝的,”語氣沒有那麼嚴肅,“容哥,我……”
靳容看他。
兩人的視線交彙,陸景眼神柔和,真誠,又鄭重。
靳容被看得口乾舌燥,掩飾性地抿一抿唇。
陸景則笑了下,說:“你不讓我說‘謝謝’的話,我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行吧,”靳容跟著忍俊不禁,“好了,去工作吧。名片你拿著,剩下兩樣,晚上走的時候再來取。”
陸景笑道:“好,謝謝。”
他從靳容辦公室離開。關了門之後,靳容有五秒鐘一動不動。接下來,才是鬆了鬆領帶,多給自己一點空氣。
陸景不知道這些。他回到自己工位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地來。沒人知道,陸助理和小靳總之間又有一場額外會談。
陸景把名片收在抽屜裡。到中午休息時間,才去了公司天台。這裡沒什麼人,打電話方便。
電話撥過去,對麵很快接通。陸景按照名片上寫的,叫:“喂,你好?是吳顧問嗎?”
靳容顯然提前打過招呼。對麵聽了,就問:“陸景?”
陸景“嗯”了聲,說:“是我。”
吳顧問果然說:“靳容之前和我提過你的事。這樣,咱們先加個微信。”
陸景依照他的話,添加了吳顧問的社交賬號。吳顧問說,電話裡可能不太好講清楚。什麼時候陸景有時間,可以去自己的工作室一趟。
陸景看著對方發來的地址。從靳氏科技大樓過去,大約要走半小時。中午這點時間是指望不上了,陸景詢問,能否約在周末。
吳顧問很爽快地答應他,這事兒就算敲定。
收起手機之後,陸景沒有立刻往回走。他還是站在天台上,看著鋼鐵森林之後的江水。
——如果真的查出了什麼問題……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陸景都遍體生寒。
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要這樣毀去他的人生?
陸景一直知道,如果靳氏科技沒有出現,自己會走向一條怎樣的道路。
艱難是一定的,最可怕的是,看不到方向。一個隻有高中畢業的學生,運氣好一點,也可以有所成就。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過去的靈光慢慢泯滅在人群之中,成為一個終日碌碌的普通人。
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爸媽。
靳氏出現,帶給陸家的不隻是金錢,還有很多醫療上的幫助。在療養院的一年,陸爸爸過得安心順遂,陸媽媽也不用多操心。至於陸媽媽的手術,也是靳氏花錢的時候找了該領域的知名專家,讓陸家少走了很多彎路。
四年下來,陸家三口人還在一起。可以和和睦睦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吃早飯,每晚回家的時候,客廳的燈也總會為陸景亮起。
夏日的陽光裡,陸景捏了捏眉心。
這一周,他心裡一直惦記著周末與吳顧問的見麵。回家之後,陸景也和父母提了這件事。陸家父母先是驚訝兒子這會兒翻起舊事,回過頭來,也一致覺得,是應該好好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