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當外掛[快穿]);
上個世界,沈軼發現賀雲琛是認真地在和尤爾談感情時,詫異非常。他問賀雲琛,為什麼會和一個ai在一起?
賀雲琛回答,在他看來,尤爾是宇宙中另一種特彆的、與人類平等的生命。
沈軼接受了這個解釋,並且明白另一件事:雖然同樣是被編寫出來的程序,但蘭渡和尤爾其實很不一樣。
就像賀雲琛所說,尤爾有自己的喜好,麵對選擇時會自己做出判斷。實在做不出來了,還會直接退到賀雲琛身後。這個舉動,表明尤爾並不像是傳統ai那樣,總會徹底地、清晰地執行命令。相反,他的數據庫裡有了一個模糊的、灰色的地帶。
從文明層麵來講,蘭渡比尤爾高出很多。可在“人性”這一點上,尤爾遠遠領先。
與蘭渡相識七十多年,沈軼很清楚,蘭渡沒有喜好,沒有憎惡。他不會因任何事情煩躁,也不會因任何事高興。
他真的就是一台完美的機器。同時,也是容貌甚合沈軼心意的機關偶人,有需要時好“用”的工具——僅此而已。
很偶爾的時候,沈軼撫摸著蘭渡汗濕的頭發,聽著蘭渡的心跳聲,會想,這麼一個有溫度、會哭、會笑的存在,他的所有表情、所有反應,竟然隻是來自於信息化的“計算”……蘭渡背後那個文明,一定在科學的道路上走到很遠。
但現在不同了。在沈軼渡劫的三個月裡,在造化金光落在蘭渡身上之後,蘭渡第一次表達出感情傾向。
鶴童說,蘭渡很喜歡這種葡萄似的果子。
沈軼拎著“葡萄”,坐在桌邊。
他隨手摘了一粒,丟在口中。
原本是從容隨性,可“葡萄”被咬破,沈軼的表情頓時古怪:這東西,可實在說不上好吃。
酸,特彆酸。又是靈果,酸得沈軼一個大乘修士都擋不住。
他勉強咽了下去,看蘭渡的目光越來越怪。
難道是他想錯了?蘭渡其實就是……壞了?
在沈軼越來越詭異的目光中,蘭渡有點無奈,“先生,一串流漿果中,會有酸甜苦辣鹹五種味道。你剛剛,是吃到……”什麼了?
沈軼靜默片刻,問:“你‘喜歡’這個?”
這句話問出來,蘭渡明顯又有緊張。
他眨了一下眼睛——這一次,他的眼睛裡沒有出現那種沈軼很熟悉的無機質。
“先生,”蘭渡說,“我不知道。”
他顯得很坦誠,講話的時候,兩隻手扣在一起,指尖微微緊繃。
蘭渡和沈軼解釋:“鶴童說,其他人都不喜歡流漿果。他也不喜歡,不過有一次給我送果子,他不小心摘錯,”把流漿果和月漿果混在一起,後者倒是普通的、甜滋滋的靈果,“他發現之後來拿,發現我已經把流漿果吃了。”
沈軼明白了,“哦,然後呢?”
他知道蘭渡吃東西時候的習慣:既然沒有偏好,那就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一般來說,蘭渡麵前空得最快的,總是離得最近的碗碟。
蘭渡又顯出一點茫然,“他問我,不覺得難吃嗎?我……不知道。”
他有味覺,隻是沒有建立在味覺上的喜惡判斷。
應該覺得難吃嗎?抱著這個疑問,鶴童下次給他送流漿果,蘭渡又吃完了。
他很仔細地嘗過,想知道自己“應該”覺得哪一顆果子好吃、哪一顆果子反之。
一來二去,鶴童認定:看來蘭道友真的很喜歡流漿果~
沈軼聽完,第一個反應是,讓蘭渡來自己懷中。
他已經有了習慣,思考的時候,用蘭渡來減壓。可以是手指、胸膛、嘴巴——在把蘭渡當“工具”用的時候,這些是理所應當。可現在,蘭渡展露出不一樣。
沈軼按捺住心中的微微煩躁,沒把那個“來”字說出口。
他又去捏了一顆流漿果,嬌嫩的果子在他指尖顫動,輕輕一捏,就有汁水流出來。空氣裡多了淡淡的甜味,這是一顆甜果子。
沈軼卻沒有吃。他把甜果丟到一邊,再捏下一顆。這次是鹹果,鹹味和之前的甜味混雜在一起,變成一種奇怪味道。
沈軼暫時停手了。他想,如果是之前那個蘭渡,恐怕根本不會有“應該覺得難吃嗎”的疑問。
“你之前說,造化金光帶著世界規則的力量?”沈軼問。
蘭渡正盯著他的手指:濕漉漉的,沾了很多果汁。
他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然後驀地回神,“對。”
沈軼與蘭渡對視,“造化金光可以讓草木生出靈智,”君珩在天機推演中看到的那位“陶樂樂”就是這麼化形的,“你被……‘點化’了?”
這是沈軼能想到的、最符合現狀的答案。
蘭渡安靜下來。他仿佛思索,最終肯定了沈軼的猜測,“是的。99.8%的可能性,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