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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無人,一人一妖一係統這會兒坐在飛機上。
狼妖初次見到這樣的環境:蒼白的燈光,柔軟的椅子,中間一張小桌……分明也是能認出的布置,可看起來和尋常人修洞府那麼不同。
白狼拘束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蘭渡給他端來靈茶,狼妖匆匆謝過。手忙腳亂之間,險些將茶盞打翻。
狼妖緊張得耳朵尾巴都要冒出來。
他去喝茶。茶中靈氣溫和充裕,落入丹田,渾身經脈都由此暖意融融。
狼妖的身體開始放鬆。他還是覺得此地古怪,座椅太過狹窄。不過,遇到眼前大能,該是他最大的、唯一的機會。
狼妖重新做了一次自我介紹。他有名有姓,喚作淩夜。淩夜的本體是一頭銀狼,因尚未完全進入成年期,這會兒皮毛呈出雪白顏色。
沈軼聽淩夜講話,手上轉著一個酒盞。
蘭渡起先是正襟危坐。然後,餘光落在先生的手上。再往後,整束目光都轉移過來。
這段時間,他的一部分“功能”被酒盞代替了……
吃醋這種事,對蘭渡還是太遙不可及。他也知道,白狼還在,先生不會在人前“使用”自己。但是,蘭渡還是會想,如果先生指尖捏著的不是流漿果,不是酒盞,而是……
他目光太直白,絲毫不懂遮掩,看得沈軼手上動作一停。
淩夜倒是沒看出眼前兩人之間的機鋒。他隻當沈軼停頓是因不耐煩了,連忙將介紹的後半段省去,說起正事。
淩夜:“尊者可能不信。”麵容緊繃,講話的同時,視線落在沈軼臉上,像是在觀察沈軼的動靜,“方才那三個‘正道弟子’,正是此前將我抓去的那夥人”
沈軼眼皮一跳。
就連蘭渡,也被淩夜話音吸引,注意力從沈軼手上轉移。
沈軼眯眼:“你這麼說,可是空口無憑。”
淩夜麵上帶出些許苦色,“尊者且聽我說。”
沈軼不言,淩夜知道,這就是準許。
他顯然斟酌了很久,多半還曾一遍一遍擬腹稿。直到今天,第一次有機會把這些話說出口。
淩夜:“這話,還要從冀州說起。”
前麵說了,冀州是個妖比人多的地界。不過,這樣的局麵,不是一日形成。
就拿淩夜所在的銀狼一族來說。千年之前,銀狼族還生活在兗州。
兗州靈氣旺盛,是玄天宗的勢力範圍,又有不少仙城坐落其中。
人多了,留給銀狼族的空間自然就小。幾千年來,人、妖雙方不斷爆發衝突。人族覺得這麼一群銀狼停留在自己身邊,實在危險。銀狼們則覺得,當初仙魔大戰,人妖聯手抗敵,說好了大家是萬世兄弟。結果彆說萬世了,百世都沒到,就不認過往了?
矛盾愈演愈烈。千年前,銀狼們做出了舉族搬遷的決定。由兗州往冀州,靈氣少了,很多銀狼們已經用習慣的人族製品都不方便再買到。不過好處也多,再不必擔心與人衝突。
當時淩夜還是一隻小狼。妖族起點高,淩夜從母親肚子裡呱呱落地,就注定能成為化神大妖。不過,“成為”的過程,格外漫長。到現在,千年過去,淩夜依然是個“幼狼”。
他很興奮於搬家的事。最初一段時間,其他族人一樣高興。可是,慢慢地,一層陰影籠罩上銀狼族群。
搬入冀州以後,族中開始有狼失蹤。
這一點,年幼的淩夜感受並不明顯。他偶爾會想起,某個和自己親近的族叔很久沒有出現了。後來發覺,這樣“再不出現”的狼越來越多。
淩夜去問自己父母。他父親長歎一聲,告訴淩夜,自從搬來冀州之後,隔上十幾二十年,就要有一頭銀狼與族人失去聯係。
不止如此。在和左右鄰居互通有無之後,銀狼族意識到,左邊的青雀,右邊的九尾狐,更遠處的玄龜,都是一樣情況。
有什麼東西在針對妖族狩獵。
銀狼族長察覺不對。他已經開始後悔從前搬遷的決定,但時過境遷,兗州那邊,已經沒地方給他們“回去”了。
族中開始由上到下的約束。幼狼們不能離開狼群範圍,成年狼外出遊曆必須三五結伴。饒是如此,失蹤還是沒有停過。
在這樣的環境裡,淩夜長大了。他弄明白族中發生了什麼,下定決心,要找到同族們消失的真相。
抱著這個念頭,幾年前,淩夜從冀州南下。
冀州與兗州相鄰,淩夜進入玄天宗勢力範圍後,先感歎了一番族老們為什麼搬離,然後,他開始順著失蹤同族們最後出現之處的線索,一處處地找了過去。
這無疑是費時費力的笨辦法。每到一個新地方,淩夜就會會從人們念念叨叨的講述裡拚湊出同族失蹤期間,這裡有什麼大事小事。功夫不負有心人,淩夜竟然真的找到線索。
所有族狼失蹤的時候,周圍都或多或少有歸一宗弟子的身影。也許是接了任務,去某地降妖除魔。也許是回家探親,帶著新婚燕爾的道侶。
淩夜遇到了一個比調查還要困難的問題。
他捫心自問,自己應該懷疑歸一宗嗎?
那個正道魁首、一門上下一意斬魔的門派。他們怎麼會、怎麼可能,把妖族捉去做些什麼?
但淩夜想,還是得去看看,隻當給自己一個交代。
然後,他和同族們一樣“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總和蘭蘭會在這個世界確認關係的~
2(我在虐文當外掛[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