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當外掛[快穿]);
謝閒的話音非常猶疑。
作為近百年之中與陳初關係最近的人,哪怕他也沒有得到陳初的完全信任,可至少,謝閒對陳初的了解,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深。
陳初是個自負、惜命的人。
聯想到過往千年裡另外幾次“陳掌門的徒弟入魔叛宗”的事,正道修士們一致認為,當下已經不是第一次陳初險些被發現。不過此前每一次,都被陳初有驚無險地糊弄過去。
這種情形中,陳初就沒有做出任何“假如有一天真的被發現了”的準備嗎?
謝閒認為應該謹慎為上,保持警惕。
但也有人覺得,他是被陳初嚇破了膽子,完全杞人憂天。
如果陳初是“死”於大能鬥法,那謝閒的擔心,還算有些道理。可當下狀況,歸一主峰上劈了四十多天天雷!這樣狀況下,陳初的骨肉都被劈得一點不剩,他還能逃到哪裡去?
謝閒忍不住說:“難道不正是因為他骨肉一點不剩,才更應該警醒嗎?”
來問話的歸一修士不讚同地看他。謝閒深吸了一口氣,閉嘴了。
人走以後,謝閒獨自一人,靜**在床上。
到日暮西斜,他安靜地、沉默地看著在外看守的人,尋到一個空隙。
謝閒趁勢離開。
不能這樣。
他心裡的危險預警在狂跳。
一定還有什麼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不能就這麼放下心來!
謝閒了解陳初,同樣了解歸一宗。他能看出來,哪怕那些師叔師伯麵上不說,可實際上,他們對這次玄天修士的插手很有意見。再想到往後歸一宗出了“魔門”的名聲,玄天宗卻能踩著歸一宗往上——他的師叔師伯們怎麼可能願意接受?
當然是麵上含笑,心裡把玄天宗罵了百八十遍。
再有,儘快把事情按下去,儘快展現出“歸一宗已經將叛宗魔頭誅殺”。再好好發展個千八百年,重新回到與玄天宗爭鋒的時候。
謝閒太明白這些了。所以,他的擔心,不應該隻說給歸一修士。
他有了想法,準備去找沈尊者。
離開那間屋子的時候,謝閒的儲物袋已經空了。不過周遭就是靈山靈石,許多東西能用。
謝閒一路冷靜往前。從麵上看,再也看不出從前那個“風流倜儻”的掌門首徒。
他與沈尊者之間的距離其實不遠,隻是一路上,謝閒需要避開的人太多了。眼看明月開始西斜,謝閒隱在石後,看著從自己麵前一丈處走過的巡邏弟子,心頭泛起一點焦意。
這時候,他聽到背後的腳步聲。
謝閒的腦子“嗡”的一聲,不等思緒反應,他的手上已經開始掐訣。
掐到一半,他看到一縷被風吹到自己麵前的銀發。
同時,是一道謝閒已經非常熟悉的嗓音:“你又要做什麼?”
謝閒肩膀一鬆,側頭,看著身側的狼族青年。
這段時間,淩夜大約過得非常放鬆。從他身上,已經再也看不出在雍州時的狼狽。兩人之間的狀況仿佛逆轉,謝閒靜了靜,回答:“我要見沈尊者。”
淩夜問:“做什麼?”
謝閒自己都意外。他不信任歸一修士,可竟然能把這話對淩夜直說。
謝閒:“我師尊可能還有後手。”
淩夜眉毛動了動。銀狼青年明顯陷入深思,然後說:“你彆躲了,跟我來吧。”
謝閒一怔,“我……”
淩夜在袖子裡翻了翻,找到一顆珠子,塞在謝閒手裡。
謝閒認出來,這顆珠子,似乎是用金羚角打磨成的。他知道,在金羚族的習俗裡,他們會用自己掉落的角來製作各種信物。淩夜拿出的這個,應該就是那隻一樣被救出來的金羚送給他的謝禮。
珠子蓋住了謝閒身上的氣息。他再簡單修改了自己的麵孔,就能和淩夜一起,光明正大地走在月光下。
有歸一弟子看來,很快挪開視線。
淩夜帶著謝閒往前,卻不多說話。
還是謝閒說:“謝謝你。”
淩夜還是不言。
謝閒一頓。他覺得自己大約不應該在這種問題上糾纏,可是——
他放走淩夜一次,淩夜救了他一次。
他傷了淩夜一次,淩夜不曾傷過他。
他對淩夜再沒做過什麼,這次,還是淩夜幫他。
謝閒苦笑一下,覺得自己還真是欠了淩夜不少。
他側頭,借著月光,去看身側這隻還沒有成年的小狼。
謝閒問:“你之後總要回冀州了吧?”
淩夜終於說:“你的傷已經好了?”
謝閒自發地領悟:嗯,這應該還是嫌自己話多。
但他認真回答:“還沒有完全好,不過如果可以繼續休養,會好的。”
淩夜淡淡“嗯”了聲,麵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