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當外掛[快穿]);
其時恰好山中鬨匪,接連有人遭害。
清風三劍一同前去查探情況,還真叫他們摸到了匪人山寨。寨子裡的大當家是個蠻橫的,修為也不低,聞說是頗有一番來曆。假謝硯雪、二師兄霍明風,加上小師弟時淮,三人與之周旋。
從時淮的角度,是大當家狡猾,在自己一劍要刺上去時,此人驟然回身。時淮雖然及時收劍,可淩厲的劍風還是掃到了大師兄。
可從假謝硯雪、二師兄的角度,仿佛不止如此。
時淮當時十分愧疚。等到他們終於料理了匪人,回清風劍莊複命,一路上,他都圍繞在假謝硯雪身邊。
時淮:“我後來回想,卻想不明白,以大師兄以往與我、與二師兄的默契,怎麼會在那個時候撞上來?……可當時,又實在憂心。”
那是他喜歡的人。看到假謝硯雪受了傷,時淮的腦子當即“嗡”的一聲。一直到往後,他都跑前跑後,任何事,都不讓對方做。還偷偷把自己痛罵一頓:那是大師兄啊!他怎麼可以生出大師兄被孤魂野鬼占了皮囊的古怪心思?
可回劍莊的一路,他與假謝硯雪接觸更多,那些被拚命就壓製的疑慮,又總是控製不住冒出。
時淮簡直要被自己逼瘋了。麵兒上,還得擺出一張笑臉。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雖然也有留意到,時常自己去做了什麼,再回來時,原先在說話的大師兄與二師兄忽然止住話音。還有,二師兄看自己的眼神逐漸不同。但是,時淮都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這是一個沒有鬼神的世界。如果換一個地方,時淮應該早就肯定自家師兄被人奪舍。可在這裡,他經曆了漫長時日,一日日看師兄與自己生分,一日日焦急難過。一直到回劍莊之後,他再去找大師兄,聽旁人說,“時淮不就仗著他是老莊主的兒子嗎?!也是可笑,老莊主這般神武之人,夫人也是慈和溫柔。偏偏生出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狹隘善妒的兒子!”
時淮如遭雷劈。
他靜靜立在牆後,聽人講話。對話的同樣是劍莊弟子,平日相見,都要與時淮笑著打招呼。幾人一同練劍,一同暢快喝酒的場麵如在昨日——喝酒之後,他還被大師兄好生“教訓”一頓,更是難以忘懷……可現在,對方說起他,卻已經滿是厭惡。
他甚至沒發現自己在哭。
大師兄時常說,時少俠也有“俠”名,為何總是愛掉眼淚呢?兩人關係愈近時,大師兄還曾輕輕撫過他的麵頰,低笑著說過一句,“換個時候,定要你好好的哭。”
時淮曾因這樣一句話麵紅耳赤很久。但到這會兒,他恍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與大師兄私下說些什麼了。
哦,那些劍莊弟子也說起大師兄。
他們說:“大師兄也是寬容,被時淮刺了一劍,還願意容忍。”
——他何時刺了大師兄一劍?分明是劍風掃過。
他知曉自己不是,但這不意味著他任何臟水都要承受。
他們說:“大師兄曆來如此。不過是話少一些,被人搶了功,也不願解釋。好在這會兒,大家也看清了時淮本性,以後就要記得了。”
——搶了功?……這又是哪裡的事?
從前,時淮與師兄一同接人委托,哪次不是兩人一同出手?聽這些弟子的意思,莫非他們覺得事情都是師兄辦好,時淮不過是一個冒名的家夥?
他們說:“大師兄心善。”
他們說:“大師兄姿容甚好……”
他們還說了許多,不過,時淮的腦子裡亂亂糟糟。
他聽著一句一句的話,慢慢地,沒有了去找這些人對峙的衝動。他緩緩往回走,腦海中徘徊著過往的、如今的一幕幕。再回神時,他卻不是到了自己的住處,還是去了大師兄的院落。
時淮忽然來了勇氣。
他推門而入,見到靠在石桌邊看書的大師兄。
假謝硯雪抬頭看他,露出一個溫和笑容,“小淮?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時淮看著他。
兩人對視,中間隔著兩丈距離。時淮靜靜地站著,覺得自己的頭腦從未有這般清醒。
他問假謝硯雪:“師兄,你可還記得,曾經應過我。等我加冠,就去與阿爹、阿娘說起你我之事。”
這句話出來,假謝硯雪神色未變。他好像從來都知道這件事,聽時淮說了,也露出大師兄該有的無奈與微笑,說:“我當然記得。小淮,過來。”
時淮卻沒有往前。
他後退一步,心想:如果大師兄真的是因為什麼事,厭我惡我,我無話可說!但眼前之人,他分明是對其他劍莊弟子暗示許多——他因時淮的劍氣而受傷的事情,哪裡有第四張嘴能傳出去?其他人全部知道,是時淮“刺傷”大師兄,而大師兄寬和仁善,並不計較。
這足以證明,此人有兩副麵孔。
而大師兄不會如此。
他討厭一個人,就會坦坦蕩蕩的討厭,絕不會虛與委蛇,裝模作樣。
時淮的牙關開始打顫。他覺得自己見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怖場麵。你熟悉的、愛重的人,有一天,忽然不見了,卻隻有你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