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渡這麼決定了。可惜的是,接下來幾天,他一直停留在教會中。
他把身邊的所有雕像都觀察了一遍,謹慎地得出結論。那個存在好像並沒有出現在這裡,當然了,也不能肯定。
他偶爾會在旁人沒有關注的時候,小聲和雕像們說話。
蘭渡:“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之前我看到你對我笑了,但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
他嗓音很輕。如果有旁人看到他,蘭渡還會停下來,狀似害羞地微微笑一下。
在其他人看來,就是這個虔誠的孩子在抓緊一切時間,向神明和他的眷屬們祈禱。
他們對蘭渡更加愛憐了。尤其是在看過由蘭渡口述、勞倫斯牧師執筆的“關於對‘神聖祝福’的拆分方法”以後,不少人進行了試驗,並且取得了成功。
有一位年老的、為光明教會奉獻了一生,卻始終沒法使用光明法術的福音使者,在這種方式的幫助下,第一次用出了“神聖祝福”。
在明耀的光輝之下,這位老人失聲痛哭。
消息被愈來愈多人知道,就連主教也親自見了蘭渡。
正如前麵所說,曆史上一直有神使行走於人間的傳說。這些神使們把光明神的禮物帶向人間,而教會裡逐漸有了傳聞,很多人相信,蘭渡也是這樣一位神明的使者。
雖然蘭渡目前隻拆解出了三種法術,但思路被打開之後,很多年長的牧師已經開始自發地研究起其他術法。他們在“金色羽翼”“天國戰甲”等法術中同樣找到了蘭渡歸納出的擊中基礎元素搭配,可惜的是,目前還沒有更多收獲。
牧師們並不失望。神使已經帶領他們走向了此前從未見過的領域,而他們相信,隨著蘭渡年齡的增長,他會“回憶”起更多在天國學會的知識。
蘭渡:“……”越來越覺得根本沒有神了。
這麼待了幾天之後,那位帶他過來的勞倫斯牧師又來了一次。他溫和地詢問蘭渡,願不願意借這個機會,直接留在教會裡。
雖然蘭渡依然“
還小”,但神使怎麼能和普通的孩子相比?
蘭渡搖搖頭。
勞倫斯牧師有點驚訝。不過,蘭渡緊接著抿唇笑一下,說:“我的朋友們都在孤兒院裡。而且,奧利維亞和迪倫還沒有完全掌握這種方法,我想再教教他們。”
牧師聽著,露出了欣慰又釋然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不舍得自己的朋友。
雖然是神使,可依然是小孩啊。
就這樣,蘭渡又回到了孤兒院。
而這時候,沈軼終於找到了一麵更大、更遠的“窗戶”,抵達了光明教會。
他並不是要去“找”蘭渡,僅僅是覺得無聊。
蘭渡離開以後,有另外的牧師過來,繼續教導孩子們學習魔法。
奧利維亞和迪倫慢慢熟悉著蘭渡之前交給他們的法術拆分方式。偶爾有不記得的地方,兩個人就一起討論。
沈軼作壁上觀,並且覺得:果然是小孩子。
他們已經弄錯了好幾個地方。奧利維亞和迪倫其實也發現這點,不過他們找不到具體的錯誤所在,隻能乾著急。
沈軼看了兩天,就覺得沒意思。
之後,他把目光轉向孤兒院中的圖書館,依然是借由雕像們的眼睛,去其中的書籍。
這是一個相當麻煩、漫長的過程。作為一尊雕像,沈軼雖然能看見外界,卻沒辦法活動。他隻能在有人翻開書的時候去其中的內容,可一張羊皮紙上,能寫多少文字?往往沈軼已經一眼看完了,翻書的人還在慢悠悠地鑽研。
幾天下來,幾乎沒什麼進展。
沈軼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他並不喜歡這種毫無進展的狀態。
所以他改換思路。自己既然可以在雕像中移動,那麼在孤兒院以外,另有那麼多各種各樣的雕像,自己是不是都能前去?再說了,比起書籍,更好的了解世界的辦法,還是親眼去看看。
他有了想法,接下來,就是在黑暗中尋找新的“窗戶”。
這耗費了沈軼一點時間。以至於他抵達目的地之後,蘭渡已經回去了。
沈軼心想,沒關係,他並不是為了蘭渡而來的。
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教會中匆匆走過的人們。來祈禱的平民,匆匆走過的神職人員們——他們袍子裡帶有的力量可比孤兒院那些孩子衣服裡的力量多多了——還有教會的中心人物,一般不會露麵的主教。
邦納帝國雖然富饒,也有一定政治地位,不過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宗教國家,教皇也不在這裡。
看了幾天之後,沈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從孤兒院裡離開之後,他果然知道了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
此外,這裡的人們也總在談論蘭渡。
他們驚訝於蘭渡的聰穎,認為他是“神使”,並且期待著他的成長。
沈軼從這些人的話音裡知道,再過一兩年,蘭渡就會正式來到教會。到那時候,他大約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聖子。
他們還說:“那真是一個虔誠的孩子。”
“對,他總是在祈禱。我遇到過好多次,不過他也太害羞了,總是在我過來的時候,就停下對神明的讚美。”
“他一定很懷念在神身邊的日子。”
“哈哈,是的。不過他來到了人間,帶來了神的禮物。真是一個善良、寬容的孩子。”
一個神父和一個修女從沈軼藏身的雕像前走過,繞過一個轉角,消失不見。
在他們身後,沈軼思索著兩人話音裡的訊息。
蘭渡、虔誠……經常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