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蘭渡看著眼前的光團，謹慎地回答，“我需要救下那個快要死掉的人, 改變他的命運？之後呢？”
光團淡淡道：“獲取積分, 兌換獎勵。”
蘭渡：“獎勵？”
他話音落下時，麵前出現一個光屏。
蘭渡輕輕抽了口氣。他原先已經覺得眼前的光團神異無比，現在來看，更確定對方不是此界之物。
隻見光團上的商品琳琅滿目。最簡單的, “回春丹”“駐顏丹”“解毒丹”……大部分丹藥光看名字，就能猜到它的作用。此外, 還有很多課程。“初級繪畫”“初級棋藝”“初級琴藝”——哦, 還有“初級醫術”。
光團提醒就蘭渡：“他還有一盞茶工夫就要死了。宿主，你要接受任務嗎？”
蘭渡先點頭, 隨後露出一點猶疑，說：“可我要怎麼救？”瞄一眼右下角的積分數量，是一個鮮明的“0”。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最基本的常識還刻在蘭渡腦子裡。他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自己手上沒有絲毫積分。彆說救人了, 他自己從這片充滿毒瘴的林子裡離開都是難事。
光團的態度還是很平淡，說：“係統支持貸款功能。在本世界中還清貸款，利息為20%。到後麵世界還清，利息為100%, 不斷累加。”
蘭渡：“……”
蘭渡歎道：“係統, 有人說過嗎？”
光團：“？”
蘭渡真誠道：“你未免太會賺錢了——好，我先借上200積分，兌換‘初級回春丹’。”
他剛剛已經看過商品介紹，知道回春丹是一種性價比很高的傷藥。如果是‘極品’等級, 就連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話下。他現在兌換的初級，也能治好絕大多數外傷。
聽了他的話，自稱“係統”的光團仿佛笑了一下。明明沒有動靜，可蘭渡還是從對方的語氣裡察覺到笑意。
他回答：“好。積分已扣除，請宿主抬起手。”
蘭渡抬手。
隻見一陣微光憑空而出，落在蘭渡手中。
等到光芒散去，蘭渡手中果然多了一枚靈丹。
這丹丸通體瑩白，上麵的丹紋繁複細膩。明明隻是不足一寸見方的丸子，竟然能散發出濃鬱的、讓周邊毒瘴都為之一清的藥香。
蘭渡心中讚歎。雖然還沒把這藥丸喂給不遠處重傷垂死、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出一塊好肉的男人，但他已經能預感到，藥丸一定能發揮出極大作用。
如果記憶仍在，蘭渡就會知道，手中被自己視作至寶的靈丹，隻是沈軼做出的自動丹爐裡最普通的流水線產品。
不過他這會兒不知這些。拿到藥後，便撩起衣服下擺，往受傷男人的方向跑去。
光團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後，看著蘭渡在男人身側半蹲下來，將回春丹放在對方口中。
蘭渡原本還在說：“係統，是不是要先拿水把這個丹藥化開？”
話音剛落，他又輕輕“啊”了一聲，說：“原來不用。”
光團晃過去看。不出所料，回春丹入口即化。這會兒已經淌入男人喉中、胃裡，為他治療身上傷勢。
原本已經開始腐爛的傷口最先出現變化，其中流出大股惡臭膿血，還有白花花的蛆蟲被膿血一同衝出。
短短時間，男人竟似和周圍的枯枝敗葉融為一體。
饒是蘭渡，這會兒都忍不住把身體往後靠了一點。
沈軼一看就知道，這是因為他們這次的委托人身上太臭了。
他有點心疼蘭渡。但想到兩人之前說好的事，加上自己這會兒作為“係統”的身體……沈軼乾脆蹭了過去，把自己挨在蘭渡下半張麵頰上。
蘭渡明顯驚訝。他抬手碰了碰麵前的光團，想要把對方拿遠，不過稍微遠一點，男人身上的惡臭又撲麵而來。
蘭渡瞬間懂得了什麼。他不再拒絕光團的靠近，甚至把整個團子摟得緊了點，還小聲說：“你是在幫我嗎？”
沈軼沒有回答。
蘭渡又說：“謝謝？”
沈軼：“……”真是奇怪的感覺。
不是說蘭渡這會兒對他的態度、口中的話，而在於兩人此刻的姿勢。
雖然在前麵幾個小世界裡，沈軼也有附身在小木偶中、被蘭渡摟在懷裡的時候，但那會兒無論是他還是蘭渡，都沒有關於其他世界的意識。不像現在，沈軼清楚地知道，一般情況下，明明是自己把狐狸抓在懷裡，隨手挼上一把、兩把。
而不是像現在。他被蘭渡鎖住，動作不重，卻很親密。
更彆說，蘭渡講話的時候，嘴唇會動、舌尖會動。
他大約根本沒有“係統既然能說話，應該也會有自己的感官”這個意識。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親了“係統”一口、兩口。
沈軼稍微扭動一下身體。他決定不去想這些了，總歸是自己的道侶，現在讓蘭渡親兩下，也不欠什麼。
他還是用很正經、冷靜地語氣開口，說：“初級回春丹治療委托人的整個過程大約要維持六個時辰。在這期間，請宿主做好準備。”
“好呀。”蘭渡輕快地回答，臉頰還在沈軼牌光團身上再蹭一下，“正好，這邊的樹都很高，樹乾也很粗壯。我剛剛就在想，可以在樹杈上搭一個小平台。”
他一邊講話，一邊站起來。
離開了委托人，臭味變得淺淡一點。
光團漂浮在蘭渡附近，看他搜集稍細的樹枝、寬大的葉子……不消一個小時，果然做出一個可以坐下休息的小空間。
不過這還不夠。蘭渡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搜集了更多東西。
他沒有向係統求助。沈軼看著，卻知道，蘭渡搭建的小平台是他們在人魚世界經常搭建的一種庇護所。
雖然記憶沒了，但潛意識都在。
沈軼忍不住笑笑。他晃到蘭渡身邊，用身體幫他頂起樹枝，分擔重量。
蘭渡看起來很驚訝，不過還是向沈軼道謝。
等到小平台被進一步擴寬，蘭渡深呼吸一下，撕開衣袍，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