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上沈、蘭的視線時,他還是有一瞬不安。
如果沈軼和蘭渡知道他的心思,恐怕會撫掌一笑。
陳文淵的不安是對的。
他們提出的做法還有一重隱藏意味,暫時沒讓人發覺。
——如果蔣玄和楊清笙直接對質,陳文淵很可能會針對那兩人的話做一些“委婉”的改動。但現在,要他先說,就沒這個顧忌。
須臾後,江湖客們推選出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由他記錄。
沈軼則道:“蔣兄,楊兄,待會兒無論你們聽到什麼,都暫且不要說話。”
蔣玄和楊清笙一起點頭。沈軼和蘭渡對視一眼,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詢問。
沈軼先說:“陳兄,你說楊兄勾引公公、兄長,可是你親眼看見?”
陳文淵嘴唇抿了一下,回答:“不是。但是——”
蘭渡恰好打斷他,說:“那是你親耳聽見其間動靜?”
陳文淵回答:“不是,不過——!”
沈軼:“那你為何這樣說?”
陳文淵吸了口氣。他意識到,周圍人此刻的神色已經很不對了。
他沒看到、沒聽見,憑什麼說得那麼擲地有聲?
雖然沒有人這麼質問他,但陳文淵仿佛能聽到這樣的嘲笑。
他咬咬牙,說:“是三郎告訴我的。”
蔣玄捏了捏拳頭,其他人抽氣。
蘭渡麵色不動,問:“他是說他親眼看到、聽到了嗎?”
陳文淵回答:“不曾,但……”
沈軼:“他明白告訴你,‘楊兄勾引阿父、阿兄’這句話了嗎?”
陳文淵張了張口。
他想回答“是”,卻愕然發覺,自己說不出口!
眼看嘴巴張開,偏偏沒有話音發出,旁邊的江湖客們相繼露出了然目光,低聲交流:“我之前想說假話的時候,就是這樣反應。”
“對!咦,這麼一說,陳兄這會兒是想說假話?”
在眾人的一聲聲言語裡,陳文淵麵上又有一種火燒一樣的感覺。
他咬牙,說:“不,但——”
“但”字出口以後,他下意識地停頓一下,以為自己又要被沈軼和蘭渡打斷。
但在他凶惡的目光中,沈軼蘭渡根本沒有說話,而是一起微笑著看他。
明明是很簡單的場麵,陳文淵偏偏生出一種被戲弄的感覺。
他心情糟糕至極,卻還是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他說:“但是,他的話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哦?”蘭渡的笑容更標準了,“他究竟對陳兄說了什麼,讓陳兄分明沒聽到‘楊兄勾引旁人’,就這樣肯定?”
陳文淵額角直跳,卻仍能理直氣壯地說出口,回答:“他說,蔣二哥總是在外,楊清笙總是寂寞!”
聽到這裡,蔣玄下意識要開口反駁:把誰一個人擱在家裡,他不寂寞?
但楊清笙看出蔣玄的動作,在人手臂上捏了一把。
蔣玄話音收了回去,看楊清笙一眼,咬咬牙,沒說話。
倒是其他人相繼開口,說:“寂寞……也不光是那個意思啊。”
“是啊,我從前獨自隱居山林,感悟道法。林中無人,是清幽,但也的確寂寞。”
楊清笙微微彎了彎唇,蔣玄心氣平息。
他怎麼忘了,是個正常人都懂得這個道理。陳文淵說的多,錯的也會多。
他嘲諷地看向陳文淵。陳文淵麵色微變,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這句話後,”陳文淵的話音已經比之前勉強,“蔣三提起蔣叔與嬸嬸一往情深,嬸嬸亡故後蔣叔也多年不曾續弦。蔣大哥與黃正君舉案齊眉,唯有他不同……”
越到後麵,他話音越輕。
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一根根針。
陳文淵身體微微發抖。這個時候,他記起什麼,驀地補充:“蔣玄,你打了三郎,讓三郎無法下地!你親口向我承認,這是自家出了醜事。三郎也承認,若是你們家裡的事情傳出去,整個蔣家都再無顏麵!”
他還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樣一副醜態。
麵頰脹紅,唾沫橫飛,讓原本離得稍近的幾個江湖客不動聲色地往外挪去。
陳文淵繼續說:“你因這幢醜事,要從蔣家搬走!外麵都說,你家分家是因為三子都已經長大。但不是的,你分家是因為想讓楊清笙遠離家裡的人!讓他不要勾引旁人,安分守己!所以搬走以後,你再未——”
他嗓音越來越大,但這個時候,蘭渡輕飄飄道:“你如何知道蔣兄是如何想?他有親口給你說嗎?”
陳文淵一頓。
他艱難說:“他就是這樣!”
沈軼反問:“還是‘你覺得’他就是這樣?”
陳文淵啞口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內個,因為這周沒什麼榜單所以稍微造作一下,之前給大家選的幾個文案後續都會放上去試試,看看用哪個比較好招攬客人XD,小天使看到文案變化彆驚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