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6(2 / 2)

“我就知道不對勁兒!這不是我們的大外甥嘛?這麼多年沒見,差點沒認出來。怎麼,你也來搶地嗎?”五舅舅豎起手電筒,照在王思迪的臉上。

王思迪胳膊遮住眼睛。“不是,我是來——

四姨母:“王思迪,你們隻是外家,老爺子活著的時候沒見你們孝順,人死了就來搶房子,真是不要臉。”

五舅舅:“陶道長,您也

太不厚道了,我們花錢請您來驅邪捉鬼,您卻和外人勾結在一起,這不合適吧!”

四姨母:“說,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要圖謀我爺爺的祖產?!”

“不是的,四姨母,五舅舅,你們誤會了,我隻是回來看一看——”王思迪說,“範嵐,你也幫我解釋一下吧。”

範嵐沒有回答,她也沒空回答。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邊。

山脈和天空交界處僅留一線暗藍,是夕陽最後殘存的光。層層疊疊的黑霧翻湧著,仿佛沙塵暴向村子蔓延而來。

“喂喂,你們能看到嗎?”範嵐說。

計隗:“我不瞎。”

陶魁:“妖怪也有天眼?”

王思迪:“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我怎麼覺得渾身發冷?”

容沐上前一步,夜風吹起了劉海,夜色中,他的臉明潔而蒼白。

“是鬼氣。”

*

這是範嵐第二次見到鬼氣,第一次是在王思迪的家裡,感覺像進入了超大號冰櫃,可這次的鬼氣顯然不是一個級彆,陰冷刺骨,暗黑濃鬱,刺得她皮膚生疼。

“源頭在山裡,往這邊來了。”計隗說。

“是厲鬼。”容沐說。

陶魁的臉色變了,王思迪麵色慘白。

“什麼厲鬼?”五舅舅大吼,“你們在說什麼?”

仿佛是回應他一般,厲風呼嘯著吹過村巷屋簷,一截樹枝被吹斷了,砸在了他的腳邊。

“啊啊啊啊,有鬼啊!”五舅舅抱頭大叫。

“我就說這屋子鬨鬼!肯定是那兩個老家夥回來了!不把他們除了,咱們誰都彆想收這屋子!”四姨母大吼。

“道長,快想想辦法吧!”五舅舅衝過來揪住陶魁的袖子。

陶魁把他們攔到身後,神色肅凝:“諸位,此鬼定是來頭不小,我身為茅山嫡傳弟子,除魔衛道義不容辭,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若我有個萬一,還望你們能給貧道的師門送個信,就說——”

“阿隗,你聯係地兵部增援,容某去探探虛實。”容沐甩出手機,解鎖施咒,“界咒——啟!”

巨大的圓形結界以老屋為圓心,罩住了整座村子。

陶魁半張著嘴,傻了。

計隗飛速在手機屏上點了幾下:“支援申請已發,我和你一起去

。”

“也好。”容沐轉頭,“範嵐,你留在這,保護村民。”

範嵐吞口水:“好。你們小心!”

夜色中,俊俏如女子的灶神點了點頭,土地神露出了溫柔的笑臉。

二神疾馳而出,背影消失在茫茫鬼氣之中。

“範嵐,我害怕!”王思迪聲音帶了哭腔。

“怕個頭,回屋,關好門窗,彆出來!”範嵐又瞪向四姨母和五舅舅,“你們也是!”

王思迪三人躲進了屋子,陶魁卻還站在原地,直勾勾盯著範嵐。

範嵐搖手:“喂!傻了嗎?”

陶魁正色抱拳,“你三人雖為妖物,但卻能有如此大義,陶某佩服。”

範嵐:“……”

“你也進屋去。”範嵐快步走出院子,豈料陶魁也跟了出來。

範嵐:“你出來乾嘛?很危險!”

“你雖為妖物,但畢竟是女子之身,我堂堂茅山正宗,怎可讓女子孤身犯險?!”陶魁一甩拂塵,頭頸高昂,衣袂飄飄,破有幾分得道高人的姿態。

範嵐:“……”

範嵐:“彆拖後腿就行。”

“現在去何處?”

範嵐目貫黑暗:“結界邊際。”

村裡的氣氛十分詭異,道兩旁的窗口裡亮著燈光,能聽到電視機裡的人聲,路上卻沒有一個活人。

範嵐趴到一家窗口,發現這戶四口村民都趴在飯桌上睡著了,他們的氣皆變成了青黑色,仿佛失重狀態下的石油,漂浮在他們頭頂。

他們的氣被鬼氣汙染了?

範嵐大驚,這是什麼等級的鬼氣,居然連界咒都防不住。

陶魁翻窗而入,指尖點在他們額頭上,皺眉,“邪氣入體,若是時間長了,恐損傷靈台。”

說著,他從褡褳裡掏出一大疊符咒,仿佛扇子一樣展開,口中念念有詞,就見金光猝閃,符咒四散飛出,鑽入了所有村民的窗口。

四張符咒貼在了村民的額頭上,他們頭頂黑氣的顏色變淡了,質地卻沒有任何變化。

“可以啊!”範嵐豎起大拇指。

“靈台清明咒隻能維持半個時辰。”陶魁抹了把汗,又從窗口翻了出來,“必須儘快。”

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天空翻滾的黑雲魔術般旋轉著散開,形成了巨大的圓筒,從圓心到邊緣,起碼十幾公

裡,中央露出了天鵝絨般的天幕,甚至能看到繁星燦爛。

這裡仿佛成了台風眼,靜的可怕。

範嵐加快腳步,很快,她看到了結界邊界,整顆心沉了下去。

距離容沐布下結界不過十幾分鐘,原本透明的結界上布滿了蛛絲般的黑氣,黏糊糊貼在外表層,發出硫酸潑在塑料上的臭味和嘶嘶聲。

“好重的邪氣!”陶魁大驚失色。

範嵐甩臂解鎖,“界咒——啟!界咒——啟!界咒——啟!

三層結界撐在舊結界內側,幾乎同一時間,容沐的結界碎了,蛛絲樣的黑氣落在了範嵐的新設結界上,“嘶啦”一聲。

範嵐頭皮狠狠一抽,頭發根都炸了。

“你沒事吧!”陶魁一把扶住範嵐。

範嵐眼前白蒙蒙一片,仿佛得了白內障,更糟糕的是,她心跳飛快,渾身冰涼,全身肌肉都在發抖。

什麼情況?!

偏頭痛?心肌梗塞?!

“喂喂,你真的沒事嗎?”陶魁大叫。

胸口傳來一股熱流,範嵐眼前浮起一團冰藍色的光暈,清澈又溫暖,她不覺伸手抓住了它,感覺手心裡多出了一團溫潤的春水,水氣滲入皮膚,沿著血脈流入心臟。

她的心臟回歸正常節奏,頭頂的劇痛消失了,視線恢複清明。

陶魁突然後退一步。

範嵐:“怎麼了?”

“你——在發光。”陶魁說。

範嵐低頭看了看,果然,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手掌、手腕、腳踝,都散發出瑩瑩的藍光,晶瑩剔透,猶如美麗的寶石。

她鬆開手,掌心靜靜躺著一顆冰藍色的寶石——是瀧青。

範嵐笑了。

謝啦,社公大人。

陶魁飛速移開兩米,撚指掐訣,“吾乃堂堂茅山南宗嫡傳弟子,萬萬不可被妖物迷惑。”

範嵐:“……你嘀咕什麼呢?”

“咳,貧道是說——那二位義士去了這麼久,沒問題嗎?”

“他們肯定沒問題,隻是……”

範嵐環視結界內側,剛剛設下的三層結界,已經有一層被腐蝕得七七八八,甚至沒撐過三分鐘。

範嵐覺得不太對勁兒。

上次和崇邁戰鬥時,三層界咒能撐住魘的數次攻擊,就算她的結界比不上容沐,但法咒都是天庭統一配發,不可能這

麼快就失效。

範嵐仔細辨彆著蛛絲鬼氣的走向——很雜亂,沒有任何規律,就是隨機散落在結界上。

不,並不是隨機的。

濃密稀疏還是有區彆的,越向上,越稀疏,越貼近地麵,越濃密。

範嵐蹲身,彎腰,伸著脖子觀察。

地麵和結界銜接的地方,有很微弱的嘶嘶聲,仿佛遊泳圈漏氣。

“你找什麼?”陶魁蹲下身問。

範嵐:“劍給我!”

“啊?”

“快!”

範嵐搶過陶魁的斷劍,狠狠插入地麵一挖,就聽哧一聲,一團黑色的頭發破土而出。

“小心!”陶魁抓住範嵐向後一扯,反手甩出一張符咒,頭發刺啦一聲被符咒燒沒了。

“剛剛那是什麼?!”陶魁大叫。

範嵐坐在地上,全身冰涼。

她的視線前所未有的靈敏和清晰——地麵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頭發,它們扭曲著,掙紮著,和結界外的黑氣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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