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6(1 / 2)

劍□□勢很足,可根本沒能接近範嵐三米之內。計隗隨手在空中劃過一道紅光,道士的長劍撞到上麵,哢嚓一聲斷了。道士口噴鮮血,狠狠摔了出去。

四周一片死寂,眾人都驚呆了。

道士在地上滾了幾個圈,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麵色大變。

“好高的妖力,是千年的妖物!大家快逃!”

這一下可炸了窩,村民們尖叫著衝出了院子,四姨母和五舅舅屁滾尿流跑了。

土地廟三神:“……”

“呔,好大的膽子,竟敢光天化日出來禍害人間,今天遇到我陶魁,就是你們的劫數!”道士扔了斷劍,從懷裡掏出三張黃符,跺腳念了幾句不知所雲的咒語,唰一聲甩了出來。

這次,計隗甚至連動都沒動,容沐還幽幽歎了口氣。

符咒射到了三人前方一米處,停住,軟塌塌落在地上,皺巴巴縮成了三團。

範嵐看得很清楚,符咒是因為碰到了計隗的神光,徹底失效了。

名為陶魁的道士震驚了、萎靡了、放棄了,扔了拂塵,就地盤膝一坐。

“算我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位大兄弟——”範嵐說,“你誤會了,我們是……”

“女妖,”陶魁怒目,“我茅山南宗乃是名門正派,和妖怪雙修這種事是萬萬不行——啊!”

他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狠狠擊中了腦門,額頭多出了個大青包,好像粽子一樣倒在了地上。

範嵐瞄了容沐一眼,社公大人神色無任何不適,隻是,似乎,咬了咬後槽牙。

計隗倒是沒說話,上前居高臨下看著陶魁。

陶魁的臉色變了,吞了口口水。

計隗拎起陶魁,好像丟垃圾一樣甩到了一邊,嘴裡還嘀咕了一句,“一代比一代眼瞎。”

“彆以為你們道行高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茅山派那可是響當當的大門派,我是有國家認證的正經道士!”陶魁躺在地上大叫。

範嵐直接無視此人,推門走進了老屋。

屋子裡很乾淨——不是說沒有灰塵,而是氣息很乾淨。家具隻有兩個鬥櫃,兩張椅子,一台20寸的電視,都擠在屋子角落裡,應該是有人特意收拾過了,旁邊還放了一張

折得很整齊的防塵布。

臥室隻有客廳的一半麵積,牆角擺著雙人木板床,另一側是雙開門的大衣櫃,床上和櫃子裡都是空蕩蕩的,原有的物件應該和棺木一起燒掉了。

王思迪站在床邊,用手摸著光潔的床頭良久。

“這是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床,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太奶奶就會把壓歲錢藏在床板下,讓我們這些孩子來找……我十歲那年,全家搬去了春城,之後就回來的越來越少……我以為我都忘了,原來我都記得……”

王思迪的眼眶微微泛紅,他扭過頭,硬邦邦看著窗外。

日暈的餘暉落在他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顯得有些悲傷。

範嵐突然想起一句話:子欲養而親不待。

“範嵐,可有發現?”容沐問。

範嵐搖頭:“這裡太乾淨了,看不到任何殘留的氣息,似乎被徹底清洗了一遍——等一下——”

範嵐彎腰,從床腿邊撿起一小片紙灰,用手指碾碎,指尖散出一抹微弱的金光。

“這是啥玩意兒?”她問。

容沐歎氣:“是道家符咒。”

範嵐:“……”

所以是那個陶魁乾的好事?

計隗轉身出門,把陶魁拖了進來。

“你剛剛在這個屋裡做過什麼?”範嵐問。

陶魁頭昂腰直:“吾乃堂堂茅山南宗嫡傳弟子,自入道門,便將生死之置於度外,斷不會向妖孽低頭!”

“你是不是眼瘸啊?”王思迪說,“他們三個是神仙。”

“自古以來,法力高深的妖物都自詡神仙以欺騙凡人,小兄弟,你肉眼凡胎,被他們騙也不奇怪,但我是開了天眼的道家宗門弟子,自然能看到他們妖氣衝天!”

範嵐:“……”

這特麼是冒牌天眼吧!

容沐:“原來如此,七竅隻通六竅。”

計隗:“一竅不通。”

王思迪:“這種時候你們就彆吐槽了!”

“你看清楚,”範嵐豎起手機,戳開天庭神信APP,“這是天庭正式頒發的電子工作證,我是正牌的土地奶奶。”

陶魁冷笑:“想不到如今妖孽居然也與時俱進了,居然還開發了詐騙軟件!簡直是荒唐,這世上怎麼可能真有什麼土地奶奶!”

土地廟三神:“……”

“大哥!”王思

迪簡直要跪了,“你不相信這世上有神仙,卻相信這世上有妖怪,這也太自相矛盾了吧!”

“以前自是不信,但如今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客觀存在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陶魁振振有詞。

範嵐翻白眼:“直接打死吧,讓白煊和他解釋更快一點。”

計隗挽袖子:“我來。”

容沐扶額:“你們莫不是忘了人族保護法?”

王思迪:“要不你們騰個雲,施個法?”

計隗:“窮。”

容沐:“貴。”

王思迪:“我現在也懷疑你們是不是真的神仙了!”

“我削死你!”範嵐揪住王思迪胳膊上的肉一扭,“你丫的沒良心的臭小子,要不是為了你太爺爺太奶奶,我們能來這受這份氣?”

“我知道錯了,疼疼疼!”王思迪告饒。

“且慢,”陶魁表情變了,他盯著王思迪,“你——也是王書然的後人?”

王思迪:“你認識我太爺爺?”

“你如何能證明身份?”

王思迪鬆了口氣:“我有身份證,戶口本複印件,還有家譜複印件。”

*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你們了。”陶魁坐在椅子上說,“原來妖怪中也有樂於助人的善良之輩。”

範嵐:“……”

計隗翻了個白眼,容沐苦笑。

“數年前,貧道遊曆至此,曾受王書然一餐之恩,所以此次才受王家人所托,前來祛除邪祟。”陶魁說,“未曾想,來到此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頓了頓,“這三間老屋已被邪氣侵占,若再耽誤片刻,必會招至邪祟,情形刻不容緩,所以,我便先用茅山派獨門驅邪法咒散去邪氣,並準備設壇施法,固地脈,清天鏡,還此處一片清淨空明。”

“你確定這屋裡的是邪氣?”範嵐問。

陶魁:“當然。”

範嵐:嗬嗬。我對你的二百五天眼表示懷疑。

容沐:“你用的是何種符咒,可否讓容某一觀?”

陶魁猶豫了一下:“此法咒威力巨大,你等妖物若是觸碰,恐會受傷。”

“無妨。”

“那——請小心。”陶魁從褡褳裡抽出一個信封,又從信封裡小心抽出一張黃紙符咒,遞給容沐。

容沐雙手托著符咒,定定看了幾秒,“清勝咒,

眾邪不擾,四氣朗清,”他又抬頭看著陶魁,“此咒乃茅山派祖師陶景所創,你畫的符有八成形似,三成神髓,已是天賦極高。”

陶魁目瞪口呆,小心接回符咒,看著容沐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

“也就說,他用這個符咒大清洗了一遍屋子,所有殘留的人氣,執念,都沒了唄?”範嵐問。

容沐點頭。

計隗:“嗬。”

王思迪:“什麼意思?”

範嵐:“意思就是白來了。”

“那我太爺爺太奶奶怎麼辦?”

“靠白煊他們吧。”

王思迪蔫了。

“你們所言何意?”陶魁問,“王書然夫婦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說來話長。”範嵐說,“總之我們就是來這所老宅找線索的。”

“什麼線索?”

“大約就是——太爺爺太奶奶生前的執念吧。”王思迪說。

陶魁想了想,從褡褳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你看這個有用嗎?”

布包裡是一本塑料皮筆記本,款式非常老,封皮邊緣都老化泛黃,書頁也散開了。

“我在鬥櫃抽屜夾層裡發現的,上麵有種特殊的氣息,應該是王書然的遺物,本來打算交給王家人,給你也是一樣的。”陶魁說。

筆記本的確很特殊,範嵐看到本子散發著淡淡的明光,仿佛夏夜螢火蟲的光芒,十分溫暖。

王思迪翻看了第一頁,眼眶紅了。

他合上了筆記本,小心揣到了兜裡。

“是太爺爺的日記。”他說。

範嵐本來還想多問幾句,可看到王思迪的表情,卻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時辰不早了,我還是先設壇做法……”陶魁話說了一半,臉色變了。

容沐猝然起身,計隗推開房門。

屋外天色漆黑,夜風吹滅了八仙桌上的蠟燭,院外亮起兩盞白色的燈光,晃動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