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祥雲突然旋了個漂移，容沐一把握住了範嵐的手肘。
哪吒笑了一聲。
容沐默默縮回了手。
很快，範嵐看到了三十重天的彩虹路標，祥雲翻過一坨巨大的雲山，一座宏偉的金色建築出現在眼前。
紅柱、碧牆、金頂，建築風格萬分土豪，星光下，屋脊上金燦燦的吉祥獸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範嵐：“什麼鬼？”
哪吒：“門禁係統。”
他揚起混天綾，漫天霞光幾乎湮滅星辰。
“哪吒來訪。”
吉祥獸齊刷刷轉過頭，黑珍珠眼瞳裡射出金光，對著哪吒、範嵐和容沐唰唰唰掃描。
【叮，驗證通過，請入內。】
朱紅色大門緩緩開啟，三神跳下祥雲，走進大門。
門裡是一處次元境。
最先看到的，是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湖麵上浮著數不清的懸空古建，建築之間以半透明的光路連接，讓範嵐有種誤入遊戲場景的錯覺。
一名黑甲天兵迎上來。“見過哪吒上神，見過容沐上神、範嵐中神，我為三位引路。”
範嵐有些奇怪，這位天兵也不問他們來乾嘛，要找誰，有沒有預約，居然直接就請他們進去了——這符合流程嗎？
而且，更奇怪的是，範嵐發現她腳下的路似乎很不一般，每次踩下去，都會浮現出咒文般的圖樣。範嵐覺得這個紋路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更奇怪的是，哪吒也跟了上來。
“你乾嘛？”範嵐問。
“我樂意。”哪吒說。
“……”
三分鐘後，天兵引著他們來到了一處金色建築前，數十丈高，赤門銅鎖，牌匾上寫著“核機”，守門的不是傳統的麒麟神獸，而是兩個白色的機器人，猛一看去，仿佛高達在站崗。
範嵐：這都什麼審美？
門內是一間通體潔白的大廳，牆麵環繞著巨大的球形大屏，展示的是九州七脈的地圖，無數光點在地圖上閃爍，眼花繚亂。
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背著手，食指和拇指搓啊搓——範嵐很熟悉他的背影——是高路。
“老高你凹什麼造型呢？”哪吒問。
高路轉頭，他似乎很高興，容光煥發，雙眼發亮，範嵐懷疑她可能有點自作多情——為啥覺得他高興的源頭似乎是自己？
“範嵐，你終於想明白了——容沐上神？”高路看到容沐的一瞬間，臉垮了，“你怎麼也來了？”
哪吒饒有興致瞄了眼範嵐。
容沐笑容端莊，“高路上神，許久不見，容某今日來是有邪物需要檢驗。”
“又有邪物？”高路問，“是什麼？”
容沐遞出保濕噴霧。
高路舉著噴霧瓶仔細看了看，皺眉撥出電話，很快，一個身穿白大褂神祇飄進大廳，用密封袋裝走了噴霧。
“化驗大約需要一個時辰，”高路說，“我先帶你們四處逛逛吧。”
範嵐：“誒？”
容沐：“不必。”
高路：“這邊請。”
之後的一個時辰，範嵐在高路的帶領下對整個三界技術研發局進行了詳儘的參觀。高路對各部的俸祿、福利待遇、住宿條件、食堂菜色、休假製度等進行了見縫插針式的安利，就差沒把“財大氣粗，歡迎跳槽”幾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容沐的笑容越來越冷，哪吒吃瓜表情越來越濃厚，甚至還悄悄問範嵐，“高路是不是看上你了？”
範嵐無言以對。
就在範嵐快熬不住的時候，檢驗報告終於出來了。
高路看到報告的那一刻，眼皮明顯跳了一下。
“那瓶到底是什麼？”哪吒問。
高路遞出報告，“是淨石。”
容沐的臉色變了。
*
“這些液體是以淨石煉化公式凝練形成的物質，”高路說，“和你們上次送來的高仿淨石原理相似，隻不過淨石是煉化魂體，而這次是煉化怨氣。”
“怨氣也能煉化嗎？”範嵐問。
“無論是魂體還是怨氣，原始形態都是‘氣’和能量，原理都是想通的。但從未有人煉化過怨氣，原因很簡單——”
範嵐：“怨氣凝結形成的是祟。”
哪吒：“祟是無意識的，是不可控的。”
範嵐：“可這瓶噴霧的主人，是一個人類，他被祟附身後還有自我意識。”
高路：“那隻有一個可能，他不是祟，而更接近‘魘’。”
哪吒哼了一聲，範嵐覺得腦袋疼。
容沐雙手插袖，靜靜坐在沙發上，仿佛在看檢驗報告，又仿佛什麼都沒看。
他臉上的線條冷峻而凝重，所有溫柔的氣息都消失了——幾乎又變成了萬年前的冷漠神祇。
哪吒歎氣，起身撥電話。“喂，老楊——嘖，猴子你讓老楊接電話——是我，出□□煩了，趕緊回來。”
高路收起報告：“容沐上神，此事我已稟報玉帝，此後的一切事宜，由天兵部全權接管。”
容沐起身：“有勞了。”
“三萬年前，玉帝封印淨石煉化公式，三界知道這個公式的，除了玉帝、三界技術研發局高秘部和容沐上神你之外，還有誰？”
範嵐猛地瞪向高路。
他什麼意思？
容沐：“沒有。”
“您確定嗎？”
“確定。”
容沐說這句話的時候，發絲無風而動，一雙瞳孔漆黑沉寂，仿佛無儘深海，冰冷而孤獨。
範嵐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她有種感覺，容沐和她的距離突然被拉遠了，仿佛前一秒他還坐在身邊烹茶看書，下一秒他就去了遙不可及的地方。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範嵐看著容沐的背影，心跳得飛快，甚至還有些心慌和惡心，她不敢說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然後，她看到等在技術局大門外的計隗。
身穿外賣服的灶神倚在巨大的祥雲旁邊，雲頭鑲著金光閃閃的LOGO，他滿臉不高興。
“不是讓你們彆亂跑嗎？”
這一瞬間，範嵐幾乎喜極而泣。
“計隗——”
“阿隗，”容沐說，“高路又來挖牆腳了。”
範嵐：“……”
範嵐：哈？！
容沐的表情看起來很委屈，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貌似還有水光。
計隗皺眉：“範嵐你又欺負木哥？”
範嵐：“怎麼可能！”
“這地方風水不好，以後少來。”計隗跳上雲頭，“走了，回家。”
祥雲007被拴在駕駛位旁邊，似乎恢複了一點元氣，能噴出硬幣大小的雲尾氣。
範嵐看著容沐坐在她身邊，一隻手揪住計隗的衣襟。
範嵐：“你——”
容沐輕輕笑了。
那笑容溫柔又孤獨，仿佛天邊最遙遠的星辰。
範嵐感覺有什麼東西梗住了喉頭。
祥雲騰空，容沐仰著頭，笑容被夜風吹散了。
範嵐的心臟悶悶發疼。
她想起了乾坤三才大陣。
容沐，你又瞞了我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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