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根本沒把離澤放在眼裡，這才幾天，就轉性了？怎麼可能？
彆是這家夥發現這鍋太大了，打算找幾個替死鬼
來頂鍋吧。
“我覺得此處有問題。”計隗低聲說。
範嵐挑眉：“怎麼說？”
“這個結界是妖族的封力結界，對於神族來說幾乎是無效的。”計隗說，“但對於火係妖族來說，卻是極大的負擔，可以抑製他們的妖光，逼他們顯出原形，等同於讓他們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範嵐迅速看了一眼離澤，“離澤似乎沒什麼反應。”
“九尾狐的妖力近乎於神，自然沒效果。”
“九賀也在結界裡啊。”
“他身上定有法寶護體。”
範嵐砸吧了一下嘴巴。
嗬嗬。
穿過長長的廣場，他們來到了一間廠房門前，廢棄的吊車鐵臂高懸，鐵鏽斑駁剝落，仿佛一隻死亡腐爛的鐵骨野獸。
九賀推了一下鐵鏽門，門板吱吱呀呀開了。
一股濃鬱的香氣從門裡噴了出來，離澤連打數個噴嚏，範嵐用袖子狂扇眼前，紛紛揚揚的煙塵落了下去——她看到了一屋子人，不，是一屋子狐妖。
他們穿著普通人類的衣服，坐在地上，麵色慘白，嘴唇發青，頭頂都冒出了尖尖的狐狸耳，有的甚至連狐狸尾巴都露了出來。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外表年齡都很老，頭發都是銀白色，外表看起來類似人類的**十歲，老態龍鐘，目光渾濁。
四周整整齊齊擺著幾十個精致的小木匣，縱使在這麼臟亂差的環境裡裡，那些小木匣表麵也十分光潔，應該是時刻有人擦拭。
“九賀，你這個背祖忘尊的家夥，咳咳咳，待你魂入地界，看你還有什麼臉麵去見曆代族長！咳咳咳咳！”其中一個狐族老頭上氣不接下氣罵道。
九賀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捧起一個木匣送到離澤麵前，打開。
“離澤大人您看，這就是他們做的贗品三檀香爐。”
匣子裡的香爐看起來平平無奇，黑黝黝的，表麵甚至還有些凹凸不平，一看就是小作坊的殘次品，可是，香爐表麵的“靈光”卻十分不同尋常。
是一種晶瑩剔透的紅光，那種紅色很難形容，仿佛晚霞裡最美的一抹火燒雲，又像是烈焰中最熾烈的一團火心。
範嵐的天眼被這種光耀得隱隱發燙，她心裡跳出一個疑問：這個三檀香爐，真的是
贗品嗎？
離澤瞪大了眼睛，他身上的毛微微炸了起來，仿佛梳毛時起了靜電。他正要說話，那些老狐妖們卻突然激動起來。
“離澤大人？是離澤大人嗎？”
“離澤大人，我們終於等到您回來了啊啊啊！”
“離澤大人，您彆聽九賀這廝胡說八道，這三檀香爐是我等依照古法精心製作，絕非那些現代流水線產品可比擬的。”
“九賀他就是惡意搶注三檀香爐的密紋碼，他們做的那些三檀香爐才是真正的贗品！”
老狐們痛哭流涕，問題是哭訴的對象——居然是計隗。
還有一隻老狐妖扯著計隗的褲腿抹鼻涕。
範嵐：“……”
什麼鬼？！
計隗臉皺成了橘子皮，強忍著沒有發飆。“你們認錯了，那個才是離澤。”
老狐妖們瞪著著渾濁的眼珠四下張望。
離澤跳到地上，“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老狐妖們全傻了，他們看著離澤足足一分鐘，突然，爆出了震耳欲聾的嚎哭。
“狐族完了啊啊啊啊！”
“想不到等了萬年，居然等來了一隻禿尾巴的九尾狐。”
“完了，完了，狐族已經被天道拋棄了。”
“狐族祖先們啊，你們睜開眼看看吧！”
容沐：“……”
計隗：“……”
範嵐：“……”
離澤身體顫了一下，似乎僵在了原地，又被容沐輕輕抱了起來。
“離澤大人，您也看到了，他們都是老眼昏花，不明事理，”九賀說，“天庭質量監督管理局在三百年前就製定了三檀香爐的密紋標識，無此標的產品，皆為贗品。我也是萬萬沒想到，保守派為了一己私欲，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這等違法喪德之事，是我這個族長失職。”
雖然他口稱失職，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任何反省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範嵐的錯覺，她怎麼覺得他嘴角微微上揚，怎麼看怎麼刺眼。
“離澤大人，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理？”九賀又問。
這句話一出口，範嵐就明白了。
這貨分明就是來坑離澤的。
保守派崇尚純血狐族的力量，離澤就是他們的精神偶像，現在保守派做了犯法的事兒，狐族本可以自行上報，可他偏偏非要讓離
澤來決斷——如果離澤放了這幫老狐族，那就是違法三界法規，如果離澤要依法辦理，那就是狠狠扇了保守一派的嘴巴子，保守派肯定要和離澤分道揚鑣。
無論離澤怎麼選，都左右不是人！
這個九賀，用心真是及其險惡。至於嗎？離澤隻是個沒尾巴的小狐狸，用得著這麼忌憚嗎？
範嵐相信，不僅是她明白了，容沐和計隗也明白了。土地神大人和灶神大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計隗甚至開始查詢法力餘額，看樣子是想胖揍九賀一頓。
離澤靜靜看著九賀，嘴上的胡子動了一下。
範嵐：“離澤，你想清楚再——”
“這地方好臭啊。”離澤說。
兩秒鐘的死寂。
九賀：“誒？”
離澤眯眼：“我聞過這個味兒，是在——三界中央醫院的——廁所裡！”
九賀：“什麼？廁所？”
“那裡！”離澤四爪踏空躍起，淩空噴出一股狐火。
整個空間被燒紅了，劇烈的溫度差導致空氣劇烈波動，一團微弱的光搖晃著浮現在空氣中。
“是次元境的結界！”範嵐大喊。
容沐的手機殼在空中劃過一串繁瑣璀璨的光弧，仿佛是什麼奇特的咒語，他甚至沒有啟動任何法咒，那些光弧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勾勒著美輪美奐的藍色曲線，漸漸形成了一個華麗的圓形圖案。
圖案陷了進去，仿佛被什麼人按下了巨大的按鈕。
整個空間開始飛速變化，場景交疊、融化，範嵐眼前一花，嗖一下被吸進了一個新的次元境。
是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褪色的圓柱，長滿苔蘚的青石板，窗外的陽光朦朧焦黃。屋子中央擺著一張古樸的梨花木桌，桌上放著一個三檀香爐，爐裡的香快燃儘了，範嵐聞到了沁人心扉的香味。
桌子下麵，平躺著一個人。
是陶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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