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8871 字 5個月前

何為戰場?

命如草芥,生死無常。一息共進退,須臾斷頭顱。腸穿肚爛總有之,人定勝天未到時……戰至酣處,無他無我,除了殺的信念,隻剩血的飛濺。

失去雙手,腿腳尚能踢踹;失去腿腳,牙齒猶可撕咬。看不見,辨風聲;聽不到,憑直覺。若沒有經曆燃燒自我的覺悟和奮戰到底的痛苦,覺醒者的肩膀怕是扛不起全人類的重負。

世界不止一道界門,危機不會聚集在一處爆發。覺醒者遲早會因為任務和救援分彆,而不是始終呆在一個團隊,永遠在一起行動。

屆時,他們將獨自搏殺,每分每秒都遊走在死亡邊界。

與其讓覺醒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殺,不如讓他們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瀕死。至少,紀斯不至於要了他們的命,卻能讓他們用身體記住一次慘痛的教訓——

很多怪物不止一種形態,也不止一種能力。大意與憐憫,會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就像現在,當覺醒者瞧見那密密匝匝的嬰兒屍骨,看著那手腳.交纏的恐怖女屍,除了震撼與心驚,還生出了不該有的同情之心。

誠然,他們迅速調整了心態,準備認真應付。可他們卻忘了,鬼物這東西最擅長攻心。隻要片刻的疏漏,就會被.乾擾了神智。

對敵人憐憫,即是對自己殘忍。唯有贏到最後,善良才能被稱為善良,否則會被定義為愚蠢。

紀斯俯瞰戰場,就見拉基舉起斧頭的手一頓,竟是自動往旁邊歪斜,還卸掉了大半力道。下一秒,他失神地伸出手,一把握住嬰屍的胳膊。

“快救她們,水裡有好多嬰兒!還活著!”

猛地,無數雙嬰孩的手攀援著他的胳膊往上,直指他的心臟。要不是司諾城一箭射斷了他們的鏈接,拉基怕是真得著了道。

嬰屍尖叫著縮回魔種的下肢,拉基想舉起斧頭劈砍,卻發現一條胳膊失去了力氣。

“轟隆”巨響,魔種的長尾將拉基劈進了廢墟。七八具腐爛的屍體被甩了出去,它們趴在地上蠕動,緩慢前進。

像是記住了拉基的味道,他在哪,它們就挪到哪。饒是速度緩慢,可它們一如跗骨之蛆般揮之不去。隱約間,

還有數量增多的趨勢。

拉基一斧頭砸碎一隻,它又會慢慢重聚。它們爬向他,或抓住他的腳腕,或絆住他的腳步,一旦接觸他的身體,便張開嘴想啃食他的血肉。

【好痛!好痛啊!】魔種抱著頭,倒在地上瘋狂甩動尾巴。

緊接著,他們看到它的腹部隆起,一個個人形的物體拱起輪廓往下輸送,像是蛇產卵似的從尾梢囫圇個兒落下。它們或大或小,或胖或瘦,飛快地覆蓋了地麵,像嬰兒般滿地亂爬。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沒有他們落腳的地方。

魔種的長尾重重一拍,這堆人影立刻飛起,下餃子似的落在各個角落。突兀的,薑啟寧的樂聲戛然而止,化作慘絕人寰的尖叫:“有鬼啊!”

“啊啊啊!”薑啟寧抱著薩克斯衝了出來,與同樣被嚇得不輕的俞銘洋狹路相逢,並狠狠地撞在一起。

大概是撞得太狠,倆翻著白眼倒在地上,頃刻“暴斃”。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戰場。不說看傻了的覺醒者,就連魔種的咆哮都詭異地停頓了一下。

拉基喃喃道:“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

司諾城:“嗯,挺強的。憑腦子把隊伍戰鬥力拉低50個百分點。”

拉基:……

還能咋?真把人扔在原地,他倆得被亂爬的屍體當點心吃掉。所幸,拉基和司諾城不掉鏈子,前者橫過斧頭守住隊友,司諾城立刻上前拉滿仇恨值。

無論如何,他們絕不會讓魔種有機會去襲擊南雅和祁辛黎。

司諾城的掌心溢出光芒,他手指急速旋轉,將光轉成飛鏢的模樣。之後,他大步流星地靠近魔種,每走一步就甩出一枚飛鏢。

“轟!”魔種的胳膊擋下了光,卻發現無形的軀體上居然出現了被灼燒的痕跡。

它驚疑不定地看向司諾城,再度抬手格擋。伴隨著“嗖嗖”兩聲,它的手肘被紮穿兩個窟窿。黑氣旋轉上升,凝聚身體的速度大不如前。

金色的光……

比正午的陽光更令鬼物生厭的東西,接連不斷地砸在魔種身上,徹底打出了它的真火。刹那,它的黑發化為長針飛射,司諾城一把豎起光盾格擋。

雖然魔種不是人,但司諾城是真的狗。他就這樣支起光盾,又在光盾

下架起了黃金加特林。於是,一個暴雨梨花針,一個三百六十轉,他們隔著光盾互懟,硬生生把搏殺打成了攻防。

然而,魔種傷口越多,溢出的黑氣越多。它們漸漸充斥在這方空間,混濁了維度中的力量。

拉基覺得斧頭愈發沉重,腦子也愈發混沌。血液的流動速度慢了下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壓在深海,每一次都反擊都用光了力氣。

果然,他不擅長對付鬼物……

有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腳踝,有獠牙紮入了他的經絡。拉基勉強支撐著身體,一腳踩扁屍體的頭顱。但很快,粉碎的屍體重聚,它咬住他的膝蓋。

它們從麵前、後背、腰側冒出來,猶如地獄中的鬼手,想拉著他共沉淪。體溫一點點降低,拉基覺得自己掉進了極寒深處……

“拉基!”司諾城來不及營救,就見自己腳下的地麵豁然裂開。

由於光盾破壞不了,魔種乾脆從他的落腳處著手。事實證明,它的計劃很成功,哪怕這個男人身上的光芒能灼燒無數雙手,卻架不住死魂實在太多。

【好香啊……你們好香啊!】

魔種忽然倒立起來,竟是用一雙纖細的手撐起了整個龐大的尾巴。司諾城看到,它的尾巴突然裂成八瓣,裡頭是一個橢圓形的口器。

那口器像捕蠅草般張開上下顎,朝他打開,把他捕獲,往腹中吞咽!

臥槽!司諾城奮力掙紮,卻發現所有的屍體變成了強有力的黑色帶子。它們纏滿他的全身,分明嵌入了他的皮肉,但沒割出分毫血滴。

然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被切斷的劇痛……好像真的被切斷了一樣!

不,不對。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司諾城強忍著劇痛,直接放棄了掙紮。在烏漆墨黑中,他能看見口器內交織的利齒,它們旋轉綻放,猶如鱷龜恐怖的口腔。

深呼吸,吐納……

越危險,越得冷靜。司諾城閉上眼,將全身心送進潛意識深處。無數畫麵在眼前走馬觀花而過,傳說人類在瀕死時會見到“走馬燈”還真不是錯覺。

不過,“走馬燈”並非是人類在追憶他的一生,而是生存的本能讓每個人在瀕死時急速過一遍人生閱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自救的方法。

一幕幕畫麵,一段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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