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魚景眼睛瞬間瞪圓。
新鮮,滑嫩,多汁,豐富的口感在舌尖炸開,簡直太好吃了。
他瞬間忘了自己是來乾啥的,開始跟沈修橫掃桌麵。少年人長身體吃的快,點了一桌不夠,又再加了一桌。
邊吃邊斯哈,估計現在王晏之站在他麵前都沒空看了。
火鍋也太好吃了吧。
他吃的嘴巴紅紅的,鼻子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吃完最後一口又灌了一杯冰水下肚,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喊道:“結賬。”
薛二拿著菜單親自上樓結賬,就聽他頗為遺憾道:“可惜隻有青山縣有如意樓,撫舟那兒想吃都找不到地。”
薛二眸色微動:“撫舟縣也可以有如意樓的。”
林魚景和沈修同時抬頭看他。
薛二坐到他們二人側邊,道:“我們如意樓最近在搞加盟。”
沈修來了興趣:“何為加盟?”
薛二:“簡單來講就是隻要繳納一筆費用你們自己就能在撫舟縣開一家一模一樣的如意樓。”
林魚景:“具體說說。”
薛二開始具體和他們闡述加盟的概念,順便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林魚景讀書聰明對做生意一竅不通,他聽得一知半解。反倒是念書不厲害的沈修兩眼放光,突然找到前進的方向。
“兩千兩加盟費?”林魚景遲疑,“銀子我倒是有,會不會有點多?”
薛二搖頭:“不多,我們如意樓第一個月回本了,兩千兩是終身服務費用,隻要你店開我們就會支持下去。就是前期一次性投入,但有我們的扶持會省事很多。”
“如果你們打算加盟,選店鋪,裝修什麼的我們都可以去幫忙參謀參謀。”
“什麼是服務費?一次性投入又是什麼?”
這個沈修懂啊,他嘰嘰呱呱一頓解釋,林魚景好像也懂了。但還在猶豫,沈修立刻道:“林兄加盟吧,要是你擔心家裡反對,我們可以合夥。你出銀子我管鋪子,想想以後出門就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鴛鴦鍋,還是自家的,高不高興?”
反正他很喜歡吃,能開一家如意樓再好不過了。
沈修想過了:反正他讀書不行,做生意反而很有天賦。人活一輩子,何必為難自己,最多被他爹打一頓趕出家門,正好他跑得遠遠的,省得礙他爹的眼。
他一定要好好乾,乾出一份事業給他爹瞧:他讀書也是可以有出息的。
林魚景也很心動,但他家世代書香。士農工商,商人向來被讀書人瞧不起,要是讓他祖父知道……
他遊移不定,聽了全程的薛如意從角落裡走出來,語氣涼涼:“沈修,你一個人加盟得了,他那小老頭隻知道讀書弄不來這些。”
“胡說,我怎麼就弄不來,加盟就加盟。”他氣鼓鼓的瞪著她,“我若是和沈兄一起加盟,能,能附帶時常討教周兄問題嗎?”
薛如意嗤笑:“倒是可以,你真要加盟啊,兩千兩?”
他啪嗒一聲掏出銀票拍在桌上:“五千兩,多出來的就當作今後進鍋底的費用。”
薛二發現,這林魚景不僅有錢,還和自己小妹超級不對付,一碰到她就炸。
薛如意立刻笑眯眯把銀票收下:“好勒,合作愉快。二哥再和他們具體講講加盟流程和接下來的計劃吧。”
就喜歡這種一言不合就拿錢拍桌子的。
第一個加盟商薛家人非常重視,務必所有的問題事無巨細全部解釋清楚。幾個人從晌午聊到傍晚,連具體規劃表都弄出來了。沈修已經雙眼放光,展望未來了。
林魚景最後也信心滿滿,簽好契約臨走時感歎道:“不愧是如意樓,臥虎藏龍,薛二掌櫃高才。”
二樓隔壁雅間的秋掌櫃雙眼放光:還有加盟這種事?沈修說的打不過就加入是這個意思嗎?
秋掌櫃行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生意場上無敵人的道理。商人隻要有利可圖加盟就加盟,於是當天如意樓打烊後,他厚臉皮找到薛如意商量加盟的事。
如意樓剛打烊,幾個夥計都還在。秋掌櫃惦著臉道歉,“之前是我混蛋,是我犯賤,是我自作自受。但我打算改過自新了,隻要你們同意我加盟如意樓,加盟費我出三千兩。”
樓裡幾個夥計目瞪口呆,向來眼高於頂的秋掌櫃不僅卑微的道歉,還主動提高加盟費?
他們之間有過節,本以為會被拒絕,不想薛如意一口答應。
“既然秋掌櫃這麼有誠意,加盟也是可以的。隻是有一些規矩我們得寫進契約裡,第一隻能用如意樓這個招牌,第二不準隨意提高菜價以及做出有損如意樓名譽的事,若是違約我們有權隨時結束加盟。並且賠償如意樓名譽損失費一萬兩。”
“名譽損失費?”秋掌櫃從來沒聽說過這麼一個費用,起先被坑怕了,實在擔心又是坑。
“為什麼要一萬兩?”
薛如意解釋:“一萬年隻是一個約束,隻要你不違約,就形同虛設。反正條件我會一條條列出來,簽不簽隨便你,今日你也瞧見了,我們如意樓並不缺加盟商。今日之後會有更多其他縣的人來如意樓,加盟其中一條要求是一個縣隻能開一家。要是名額被其他人占了,你想加盟也沒辦法。”
什麼東西就怕人搶,秋掌櫃聽她這麼說立馬急了,當即掏了銀票把加盟契約定好。
秋掌櫃拿到契書樂壞了,嘴像是抹了蜜似的:“當初你們開店我就很看好,你們講道理還大度,活該掙錢,以後共同掙錢啊。”
繼沈修和林魚景後,秋掌櫃也簽訂了加盟契約。
沈修他們在撫舟縣,秋掌櫃把原來的雲香樓關了跑去隔壁的雲來縣。
如意樓白得一個加盟商,還把對手弄走了,一家人彆提有多開心。
兩方人馬緊羅密布開始找合適的酒樓,秋掌櫃本就是做生意的,找鋪子這種事並不需要人幫忙,自己就能搞定。
倒是沈修和林魚景那邊,倆個人都是新手,數人流不會,選鋪子不會,談價格也不會,除了有銀子啥都不會。
沒辦法,隻能寫信請求幫助。
薛如意收到信決定和薛二一起去一趟,這次去有很多事要忙,最少需要五天。
夜裡,薛如意和王晏之說起這事時,他沒多大的反應。
反而覺得這樣也好,他和如意待在一起這麼久,突然分開,如意必定會記得自己的好。
青州縣與撫舟縣相隔不遠,送信來回一天就能到。
若是她想他可以寫信。
薛如意去撫舟縣的第一日,他覺得房間甚是安靜,
薛如意去撫舟縣的第二日,他覺得床榻太大。
薛如意去撫州縣的第三日,他在床頭撿到她的石榴珠花,那花火紅火紅的,朝氣蓬勃很像它主人。
王晏之捏著珠花來回看,夜裡失眠了,睜著眼到天亮。窗外霧色朦朧,他想:她究竟在忙什麼,為什麼不給自己寫信?
他靠坐在床頭,修長的手撥弄著珠花發呆,一靠就是大半個時辰。直到樓下傳來響動他才把珠花放到床邊矮幾上,洗涑完臨到要出門又停住步子,扭頭眸光定定的盯著那珠花。
歎了口氣,又轉身拿起那珠花貼身收好。
飯桌上,薛大問:“怎麼瞧著精神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王晏之搖頭,長睫蓋住眼裡的情緒:“隻是之前喜愛的硯台給人借走,有些不習慣。”
薛父邊擇菜邊問:“誰借的,借了多久,你至於這樣?”
王晏之:“大概五六日吧。”
薛父啊了一聲:“這麼久,他家是沒硯台嗎,不會故意騙你不打算還了吧?瞧你這憔悴的樣最好今日去問問,彆自己想東想西的最後生病了多不值。”
周夢潔也道:“是啊,若那硯台是你很重要的東西,今後就好好珍惜,不要外借就是。”
王晏之若有所思。
如意對他很重要!
重要的,就要在身邊。
縣學課堂上,王晏之捏著珠花發呆,幾個先生都驚訝不已,連宋教諭都覺得他不對勁。把人叫到身邊問怎麼了。
王晏之在想:她不給我寫信,要不我給她寫一封信吧。
但她住在哪?
王晏之有些犯難。
“周安,周安,你可是碰到什麼難處?”宋教諭連喚兩聲他才掀起眼皮看過來,爾後捂唇咳嗽,氣弱道:“許是昨夜沒關窗,風寒導致舊疾複發。”
他麵色病白,眼下青黑,衣袍下瘦削蕭條,看上去確實不好。
“舊疾複發?嚴不嚴重?”周安如今可是他們縣學的招牌,萬萬不能有事,他還等著鄉試再出風頭呢。
王晏之又咳幾聲,搖頭:“無事,望教諭準我三天假修養。”
才三天而已,他不來府試都能榜首,三天根本不是問題。
“行行行,你快些回去,好好修養便是,若是不夠五天也行。”
王晏之起身告辭,正巧碰到沈縣令匆匆而來。沈縣令似是沒看到一般,走進去就直接朝宋教諭:“柳弦兄,聽聞你明日要去撫舟縣,可否幫忙捉那個孽子回來?”
宋教諭頗為為難:“沈兄,勸學生向學是我等分內之事。隻是令公子脾氣倔,捉回來有些困難,明日我找他好好開導一番就是。”
王晏之聽了一耳往回走,路上好多書生都在議論沈修的事。
“聽說了沒,沈修退學了。”
“聽說還和縣令大人大吵了架,鬨著要去經商。”
“哈哈哈,他還說找到到了人生方向,笑死。那是沈修,沈紈絝,除了吃喝嫖還能乾啥?”
“聽說自己跑到撫舟縣了,切。鬼才信,他那風流程度肯定和拿個小娘子去的。”
王晏之有些胸悶。
午時一刻,從縣學出來。他漫步往如意樓走,街道上行人匆匆,他心裡無端生出一股煩躁。
走到一半他轉頭往文淵閣去,套了馬直奔出城往撫州縣趕。
文淵閣的掌櫃追出去兩步喊:“公子,您現在出城隻怕要趕夜路,天黑路遠小心有山匪。”
王晏之運氣比較背,不僅遇到了山匪,還遇到一陣暴雨。他日夜兼程不停歇的往前衝,越接近撫舟縣越急迫。
他想知道如意在哪,在乾什麼,為何不給他寫信?
他想見她。
醜時一刻,撫舟縣城門已經關閉,王晏之棄馬翻牆而入。他悄無聲息翻過高大巍峨的城牆,找到城中文淵閣。此中文淵閣已經接到青州劉掌櫃飛鴿傳書,瞧見他來立刻把薛家兄妹的住處包括具體哪間房都告訴了他。
天將亮未亮時,城中一片漆黑。
王晏之行走在濃重的霧色裡感歎:一把年紀了,居然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
待會定要好好問問:她為何不寫信。
林魚景和沈修合夥加盟如意樓,對外隻說是沈修一人在做。是以這幾日薛家兄妹和沈修都住在東城悅來客棧中。
王晏之在黑暗裡轉了許久,摸到悅來客棧時已是半個時辰後。天光隱約乍現,濃黑的霧氣中能看到隱約的人影。
他站在悅來客棧天字第一號房下往上看,屋內亮著燈。
一顆小石子打在窗欞上,咚咚作響。窗邊腳步聲漸漸靠近,窗欞吱嘎一聲開了,一張如春花燦爛的臉探了出來,瞧見他時眸色裡全是驚訝。
昏暗的天光裡,王晏之仰頭微笑,然後她身後又探出一張欠扁的臉。
沈修並排站在薛如意身邊,疑惑的問:“誰啊?”然後目光往下看,和王晏之眼對眼看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