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 / 2)

說到正事,王晏之身上的寒意才減退少許。

“第五日子夜,等那群禿驢離開,你想辦法把靈堂裡的人也支開。我會帶如意和一個婢女過來,到時候讓蘇嬪扮成婢女同我們離開,等天亮,那婢女會自行離開的。”

李清翊問:“哪個婢女,可靠嗎?”

王晏之身後的薛如意鼓著腮幫子道:“就丁野,他打扮一下還挺像個姑娘的,鬥篷一披沒人認得出來。”

李清翊歪頭,越過王晏之看向薛如意:“丁野?你見過他打扮?”

薛如意也歪著頭:“嗯,看過,還瞧見他穿裙子。”她伸手指指前麵的人。

王晏之臉黑,看向笑得高興的李清翊:“你是要閒聊還是要聊正經的?”

李清翊立刻坐直,重新看向王晏之:“我們繼續……”

倆人開始壓低聲音認真商討明日的細節,薛如意吃完東西坐在一邊認真的聽。頭頂上突然落下一粒灰塵,恰好落在王晏之雪白的肩頭,她看了好幾眼剛想伸手拂去,又有一粒灰塵落了下來。

薛如意細心觀察,那灰塵沿著他肩頭往前移動。她抬頭往屋頂看,眸子微閃突然從後捂住王晏之的唇,輕輕噓了聲。

溫熱的唇抵住她手心,她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彆說話,屋頂好像有人。”

正認真商討的倆人同時抬頭往屋頂看,果然見有一塊瓦片在慢慢移動。三人迅速起身,往死角移動,貼著牆壁不動,抬頭往上看。

瓦片被揭開,不太明顯的月光混在一眾燭光裡很難讓人注意。一縷煙氣順著絲絲縷縷的月光往靈堂裡飄,和香紙混合成一股奇怪的味道。薛如意捂住口鼻,又朝對麵的李清翊打手勢,李清翊立馬也捂住口鼻。等那陣煙氣過後,屋頂的瓦片被合上,不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聲,有小太監道:“奴才奉皇上之命來給翊王殿下送寒衣。”

蘇嬤嬤往裡頭喊了聲,沒聽到人回答,但也不敢耽擱皇上的事,隻能親自推開門領人進去。那小太監跟著進門順手把門帶上,然後狠狠敲在蘇嬤嬤脖頸。

蘇默嬤嬤悄無聲息的倒下,小太監在殿裡環顧一圈。靈前的燭火忽明忽暗,垂掛的白幡也跟著輕微晃動,李清翊趴倒在桌前一動不動。那小太監冷笑一聲,放輕步子靠近棺槨。先往裡頭看了一眼,然後從袖帶裡抽出鋒利冰冷的刀,剛想往裡頭紮去,後腦勺就被一隻碗砸了正著。

哐當!

他扭頭,腦門又挨了一下,鮮血從額角流下,猩紅的血線裡。瞧見隱在昏光裡的薛如意哎呀一聲,道:“這人腦袋真結實!”

小太監不搭理她,扒著棺槨又往裡麵捅刀,原本暈在桌邊的李清翊迅速滑到他腳邊,狠狠往他腿彎處踢去。小太監猝不及防跪了,反手就是一記狠刀。

刀還未紮下去,後背就被王晏之踢得震動,險些把五臟六腑都踢出來了。

那人見不是倆人對手,彎腰往棺槨下麵竄去,然後轉到後麵,伸手用力一拍,想把棺材拍出去。然而棺蓋紋絲不動,他抬眼就見薛如意手輕飄飄的壓在棺蓋上。

一個姑娘能有多少力氣,剛剛一定是巧合。他要用力推了推,然而隻要薛如意手壓在上麵棺蓋就紋絲不動。

真是見鬼了。

薛如意彎著眉眼,用力往前一推,一陣巨大的力道像海浪直擊他胸口。

小太監整個人飛了出去,砸在牆麵滑倒下來。

心下駭然的盯著薛如意:沒說這裡有一個力氣這麼大的姑娘啊!

還不得他爬起來,王晏之和李清翊同時也掠身過去,一人拉住他一隻手用力一扭。哪想那太監練過縮骨功,居然輕巧的從他們二人手上掙脫,又從棺蓋上滑了過去,舉起匕首就往敞開棺槨裡刺。

薛如意一腳將棺蓋連同小太監一起踢飛了出去,巨大的聲音引得殿外的侍衛直接撞門衝了進來。

小太監見勢不好,爬起來朝薛如意撲去,中途卻被王晏之拉住腿往地下用力一砸。

哐當!

小太監被砸得齜牙咧嘴,爬不起來。王晏之又一腳往他背脊骨踢去,一眾侍衛裡突然閃出兩個蒙麵人,拉著小太監就跑。

衝進來的侍衛被撞得東倒西歪,李清翊追出門去已經沒瞧見人了。他朝靈堂的一眾侍衛道:“蠢貨,還不快追。”

侍衛趕緊分出一大部分人往外追,剩餘四人依舊守在殿門口。李清翊返回靈堂把蘇嬤嬤喚醒後,命她去看著母妃,宮婢和太監在收拾砸爛的東西。

王晏之守在薛如意身邊,問:“你沒傷著吧?”

薛如意搖頭,他還是不放心上下打量,想伸手去查看,手被薛如意拍飛了。

王晏之訕訕,捂住胸口道:“剛才這裡好像被他打了一下,有些呼吸困難。”

說著還咳了兩聲。

剛走過來的李清翊:“……”這也能裝,剛才他怎麼沒瞧見?

見他還要裝,李清翊走到倆人身邊,壓低聲音問:“這刺客誰派來的,怎麼會想殺我母妃?”

王晏之不悅的蹙眉,看一下他後一秒正經:“不管是誰,他們應該是懷疑你母妃裝死,我們的計劃要改變了。”

李清翊眸子微閃,王晏之繼續道:“明日晌午前我們會商議好,午時給你遞消息,後日計劃以明日商議的為準。”\

等王晏之走後,李清翊讓人把有刺客的事報到了宮裡,又特意調了驍騎營的人把靜安園團團圍住,連隻蒼蠅都不給放進來。

行刺的小太監跑到半路就把太監服給丟了,三人一同繞著皇城跑了兩圈,最後才從後門潛進鎮南王府。

行刺的人捂住發疼的胸口,把剛剛的事原原本本複述一遍後。三皇子側頭同鎮南王道:“肯定有問題,不然王晏之和薛如意為何半夜會出現在靜安園,定是在商議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之前他們設計太子時,他同薛家人也總是湊在一起搞事。現下輪到自己站在對立麵,三皇子隻覺得頭疼。

鎮南王道:“方才暗衛來報,翊王調了驍騎營去守衛靜安園,我們隻怕進不去了。”

三皇子有些氣悶:“他才接手驍騎營多久,確定都會聽他的?”

鎮南王眉頭蹙得死緊:“先前皇上收回驍騎營,已經把本王的人全部換掉了。翊王接手後,手段淩厲非常,連本王藏著的普通暗線都一一揪了出來,驍騎營已經不是從前的驍騎營了。”隻認人不認兵符。

三皇子眉眼陰鷙,“那要如何是好?總不能白白錯過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

鎮南王思慮半晌道:“他們總要在釘棺前把人弄出來,既然進不去我們就守在外麵。按照日子,後日應該釘棺了,隻要抓住活的人就能證明他們欺君。”隻要還在上京,總有辦法找到人的。

“對,隻要抓到人就行。”三皇子一興奮,眼裡的紅血絲更明顯。

鎮南王覺得自從太子頭七後,他就有些不對勁,於是關切的問:“三皇子失眠還沒好一些嗎?”

三皇子眼眸眯著,從眼眶到兩鬢都似有一根神經針紮般的疼,“沒,國師的藥也不太見效果。”

鎮南王有些憂心:“要不要請巫醫或是高僧來瞧瞧?”他懷疑是被廢太子嚇著了。

“不用!”三皇子咬牙,額頭青筋隱隱浮現,“不過一個死人,本王還不至於怎樣。”

鎮南王見勸不動也再說什麼。

蘇嬪停靈第四日,如意樓午後貼出告示‘主家有事,歇業兩日’。

承恩侯夫婦同王晏之、薛如意從正門往薛家去,剛到門口就撞見急匆匆回來的王二叔。他瞧見幾人往外走,張了幾次口眼見王晏之已經一腳跨上馬車,趕緊喊:“晏之……”

王晏之停在車轅上回頭看他,疑惑問:“何事?”

王二叔一臉便秘的表情,最後憋出一句:“晏之,你能不能去找皇上求求情,你二嬸一直待在刑部大牢也不是辦法……”

王晏之還沒說話,馬車下麵的薛如意伸手一推,直接把人推進了馬車。

王二叔:“……”這絕對是故意的。

薛如意緊跟著上車,然後朝丁野道:“快走!”

等馬車遠遠的走開了,王晏之才從鋪滿絨毛的馬車裡爬起來,撩開散在前頭的烏發,輕笑出聲:“你動作那麼快做什麼?”

薛如意繃著臉坐在他對麵,不高興道:“她害的是我,王修得問你做什麼?蹲大牢是她活該,不許你插手。”

王晏之坐好,無辜道:“已經插手了要怎麼辦?”

薛如意眼睛瞪圓:“插什麼手了?”王晏之:“你二哥讓周建元給她安排了一間最差最多老鼠的牢房,我同刑部的人打過招呼不許往裡頭遞東西。”

薛如意臉色好看了些:“這還差不多。”

馬車隻行了半刻鐘不到就到了薛家正門口,薛忠山和周夢潔親自迎了出來。

冬日外頭有些冷,天陰沉沉的沒又日頭。幾人直接進了正廳,正廳裡擺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有茶水點心。

薛家五人圍著桌子坐,沈香雅和承恩侯也跟著坐下來。

幾人開始商議明晚要如何行動,起先丁野和浮喬還守在外麵,不多時,侯府的下人來報,馬車出了問題,讓浮喬出去看看。浮喬交代丁野好好看著,彆亂跑。等他一走,不一會兒又有下人跑來找丁野,拿了午膳的單子給他看,問侯府的人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丁野仔仔細細瞧了半晌,搖頭:“就按照這個做吧。”

那婢女道:“已經做好了好幾樣,要不您親自去嘗嘗?”

丁野有些心動,看看屋子,最終還是跟著婢女走了。他走後,很快有人往門邊靠近,王晏之耳尖動了動,手關節在桌麵敲了兩下。圍在桌前的所有人進入轉態,每到關鍵信息時,聲音總是恰好清晰讓外頭的人能聽到。

直到外頭的氣息走遠,丁野和浮喬又回來了,安靜的守在門外。

薛忠山往外瞧了一眼又轉回目光看向王晏之:“你確定那人會把我們原先的計劃傳遞出去?”

王晏之道:“他安排人不就是想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他想抓我們欺君的把柄,我們就反將一軍,抓他弑君的罪證。”天家父子打架肯定很有意思。

薛家三兄妹疑惑:“弑君?哪裡的君?”他們整個計劃裡並沒有皇帝啊。

王晏之看向他母親。

薛家其餘幾人也紛紛看向沈香雅:對啊,這裡還有皇帝的白月光。

沈香雅立刻明白兒子的意思,深吸一口氣道:“放心,我明日會把他約出來。”

承恩侯後知後覺:“約誰?”

薛忠山同情的看他:“大概是‘君’。”

“君?”承恩侯突然反應過來,“皇帝?”他看向沈香雅,又看看王晏之,“兒啊,你是坑爹還是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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