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曹操一路從兗州去往洛陽, 需拔山涉水,路途之上因趕路而跑死了近十匹馬,尤覺得慢, 無論天晴或下雨, 趕路從不停歇,身上泥汙,頭發散亂, 整個人如同乞丐一樣又臟又黑。

還未到達洛陽, 就被官兵當作流民驅趕, 想用身上的金子再去買匹馬,連城池都進不得。

心焦如焚之下哪裡還管節操與臉麵,化作白淨豔麗的貌美女郎, 翩翩走來,將那群官兵迷得神魂顛倒,心懷褻瀆之心將他迎入城中, 看準時機將這群人給揍翻,搶馬遍跑, 如此一路坑蒙拐騙獲得馬匹這類稀缺資源, 用以趕路。

時間距離父親告訴他消息已過一月餘, 眼看將要到達滎陽,又跑死了一匹馬, 一月來, 曹操每日幾乎隻有一個時辰的睡眠休養時間, 其餘都用來翻山越嶺, 跑馬奔馳。

他隻盼著能快一些,再快一些,一定要在陛下瀕死之前趕到。

男裝臟亂臭難以見人,冰心坊女修衣裳則總能保持乾淨清爽,甚至不用洗澡清洗,不需要考慮身外之物,偶爾吃點糙麵裹腹就上路,高山峻嶺難以翻越,樹木從深找不到方向,好在還有係統給予他地圖指引,電子指南針發揮了巨大的效用,洛陽城在係統的地圖之上閃爍著耀眼的星星之光,而曹操作為一枚綠色的箭頭,越來越靠近它。

他夜間趕路與野狼為伴,沒了馬,曹操喪心病狂地去馴服一切能夠供他驅使趕路的野獸,其中腳程還算快的竟是他在夜間遇上的一隻熊瞎子!

那棕熊站起來比曹操都要高,全憑野獸本能要來捕食他,遭遇曹操反殺勒脖子,被揍得滿頭是包,以粗繩紮住它脖子,他騎上那棕熊,再以馬鞭嚴厲抽打,棕熊痛哭,淚奔撒丫子奔跑與樹林裡。

這個時候曹操隻需要控製方向,一切阻擋的灌木與溪流都在棕熊魁梧的身軀之下跨越而過,行走在山地之中,與馬速也差不了多少。

深山老林之中有不少隱居在此的隱士,偶爾也會遇上幾個目擊了月下女英傑驅趕棕熊代步的身影,那身影速度極快,一眨眼就行了近百米,目擊者傻眼,揉了揉自己的眼,還當是出現了幻覺,真當自己在做夢呢!

曹操不要命似的趕路,如此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滎陽城外。

到了滎陽城,代表距離洛陽已經不遠了,他需要路過滎陽去往正門,從官道驅馬入虎牢關,再花上兩三日就可以到達洛陽。

曹操用了舊的辦法,企圖以女裝蒙混入城,卻不想這些滎陽的官兵看似對他容顏著迷,竟依然公事公辦,要求他交出身份證明與路引。

身份證明?

他身上唯有兗州牧曹操的身份證明,一旦給出去那是觸犯了律法,地方官私自離開封地,將有性命之攸!

曹操的女裝顯然是個黑戶,他萬分後悔之前沒有給女裝安排個身份,事已至此,唯有告辭離去,偷偷溜過去了!

曹操剛要告辭,有官兵厲聲喝問,聽聲音還有些耳熟:“慢著!你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裡,問你身份路引卻心虛退卻,必定是可疑之人!司馬太守有令,滎陽城城防戒備森嚴,一旦看到有可疑之人應當押送牢獄受審!”

曹操聞聲看去,發現竟是此前在滎陽城之戰中幸存的幾位將領之一,既然是熟人,可就下不去狠手去揍了,他忙趁他們靠近之前轉身逃走,夜深人靜之時,翻閱城牆,竟又遇上了巡邏的官兵。

整個滎陽被司馬防治理成了一塊鐵桶,若非借助係統地圖與自身警覺避開巡邏隊伍,曹操差點就要在滎陽城被攔截下來了。

出了滎陽,曹操沒有代步工具,隻能想法子偷來一匹馬匆匆奔逃,驚動了滎陽城守備,沒多久到處都張貼了女賊的通緝令。

司馬雋聽聞守城軍的軍馬被偷盜,高度重視,找來所有目擊了女賊容顏之人,眾人七嘴八舌說開了:“那女子好美,本為佳人,為何做賊呢!這樣的美貌我終生難忘,那恐怕是進宮做妃嬪都能盛寵不衰的容顏。”

所有目擊人都深刻記得女子的容貌,司馬雋當即請來畫師,讓畫師根據眾人描述畫通緝令。

眾兵將七嘴八舌說開了。

“她的眼睛好美,像天上的星辰。”

畫師:……

“她的容顏精美得就像是仙人,膚白如玉。”

“什麼?她的鼻子長的有多長有多大?大概這麼大,不,你畫的不對,應該那麼大,還是不對……”

畫師無論如何都還原不出女賊的容顏,這張無臉的通緝令,成為了滎陽城的一樁怪談。

曹操緊趕慢趕,路上不曾聽聞人們聊陛下崩逝的消息,心中燃起希望,洛陽城外的守軍比滎陽還要嚴苛,山河動亂,戰亂四起之下,洛陽城守備森嚴,這裡聚集了一群被提拔上來保護洛陽安全的兵將。

整個洛陽守軍的最高指揮官是國舅何進,這位屠夫出身的何國舅,如今已經升任為了名副其實的大將軍,等同於竇武當初的地位。

最後這一匹馬累得直翻白眼,眼角洶湧著淚水,屁股被馬鞭抽打的傷痕,已經不堪負重的樣子,曹操在洛陽城不遠處將這匹馬拴在了草叢與水源充足的地方,讓它就地休息。

馬匹如釋負重,一屁股蹲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時間已經到了五月,氣溫適當,夜間的微風有些許涼意,曹操趁著雲彩遮住了月亮,從洛陽城角落守備薄弱處翻越城池,一路以心法運轉的輕功奔向皇宮。

皇宮之內,到處都是帝王病重的消息,曹操順著最近的太後寢殿往承德殿去,他耳朵尖,聽到董太後森冷無情的聲音在說道:“若皇帝死了,你我當擁立二皇子劉協為帝,一旦讓劉辯為帝,何氏那小賤/人定要欺壓在你我頭上!”

曹操心頭發冷,轉頭看了一眼,光影深處,董太後與一宦官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那宦官對她動手動腳,也不見她有所反抗,甚至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曹操被惡心地幾欲吐,他不去多想,承德殿就在眼前,劉宏的安危才是他最為重視的。

帝王病重,身邊隻餘受寵幸的王美人侍疾,那王美人確實年輕貌美,聲音也如清泉一般動聽,為人小心謹慎,膽子與鵪鶉差不多,是與何皇後完全不同的柔弱西子款兒。

正是她為帝王生了第二位皇子——劉協。

曹操到時,劉宏正躺在龍床之上,精神還算不錯地對王美人說話,他還未鬆一口氣,忽而聽到劉宏說道:“連綿幾日沒有力氣,現在突然之間反而精神好了。”

王美人破涕而笑,柔聲勸慰:“陛下是將要病好的征兆。”

劉宏搖了搖頭:“朕的時間到了,如今這樣,恐怕是回光返照。”

他的視線落在王美人身上,他輕聲道:“王氏,你侍奉朕也有五年了,一旦朕死,你與協兒,將受到何氏威脅。朕為你指一條活路,帶上人,去尋守宮令荀彧,讓他帶著你與協兒去兗州。”

王美人驚叫道:“陛下?!”

“替我向兗州牧帶一句話,朕,一直記得當初與他的約定,與他之間的情誼也從未改變,幾座金墳在……”

“這些話,為什麼不當麵說呢?”曹操清亮的聲音將劉宏的話打斷。

如飛鳥飄然自高處落於殿內,衣裙翻飛,似有仙氣繚繞,淚流汗麵的王美人看呆了眼,張大了嘴巴。

劉宏緩緩閉上了眼,複又睜開時候,隻餘無奈:“你還是來了。”

“既然不想我來,又為何放任父親告訴我這個消息?”

“也許,是想最後任性一把,賭一賭能不能再次見到你的可能吧,”劉宏勾起蒼白無血色的唇,對王美人道:“你先出去,去太後身邊。”

王美人驚異的視線落在那比任何女子都要貌美的女仙人身上,忙自行慚愧地低下了頭,不安在心中蔓延,帝王將死,如今會保護她的,唯有董太後了。

她恭敬退了下去,隻留下曹操與劉宏二人在寢宮內說話。

歲月將曾經稚嫩的少年摧殘成了憔悴蒼白的模樣,同樣是三十四歲,曹操一如既往光彩照人,劉宏卻仿佛被掏空了所有精氣與生命力的枯木,虛弱又瘦弱地靠坐在龍床上。

手腕纖細地仿佛一捏就會碎,就連那身衣裳,都空蕩蕩的。

曹操難以置信:“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劉宏輕笑了一下,血液自口腔溢出,染紅了蒼白的唇瓣:“朕,早在十年前就患上了不治之症,能養精養拖延十年,已經是蒼天眷顧了。”

他阻止了曹操將要說出口的話,自顧自在那兒絮絮叨叨說道:“你也彆難過,朕活得還不夠瀟灑快樂嗎?該玩的朕全都玩遍了,到死都還是皇帝,以後還會追封太上皇,這輩子沒什麼好遺憾的,朕早就決定了,與其讓江山落入外人手中,要麼徹底毀掉,要麼留給最親密的兄弟。阿瞞,你活成了我羨慕的樣子……”

“若朕沒有做皇帝,或許可以與你一起,沉浮於宦海,攜手為民,做治世能臣吧?”

曹操已是淚流滿麵,哽咽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劉宏抓住了他的手,將他給拉近了一些,費力道:“那些金墳,在……陳留的空山也已經裝滿,可惜了朕的國庫,那麼多東西,全都要便宜那群外戚宦官,阿瞞,朕相信你可以做到……朕,在天上,等著看你……登上帝……”

劉宏的視線有些模糊,手上的感覺也已經麻木,他不知道曹操已經抽開了手,隻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裡,有粉色的花朵在飄落,他甚至出現了幻聽,聽見有一嬌俏女聲在說著些什麼:劉宏處於瀕死狀態,血量1%恢複扇舞無效,是否使用複活扇舞?

他聽到了曹操肯定說道:“確定啟用。”

[代價是你的一年壽命,被複活之人將獲得新生,不可延用上一世的身份,確定使用嗎?]

劉宏:“不……”

曹操斬釘截鐵回答:“確定!”

瀕死狀態,冰心坊複活扇舞重啟,劉宏不可置信睜開眼,眼前是永生難忘的傾世之舞,映入他的眼簾,桃紅飄落,將滿目視線襯成了暖色,鮮活的生命力量隨著花海落入他身上,劉宏驚呆了,張口便要喚阿瞞,說出口的卻是“咿咿呀呀”。

劉宏:???

曹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也跟著傻眼了。

麵前的皇帝從成年人的身姿在光暈中縮小……縮小……縮小……最終縮入了帝王寬大的衣裳裡,原先被成年人骨架撐起的衣裳飄飄落在其上,將他的腦袋都給遮住了。

曹操走上前去,將那落在龍床上的衣裳掀開,露出了裡麵一周歲的娃娃,劉宏小娃娃仰躺在那邊,呆滯著眼眸,腦子一片空白。

曹操的視線落在小嬰兒的光溜溜嫩皮膚上,試探著詢問:“陛,陛下?劉宏?”

小娃娃扁了扁嘴,眼角含住一包淚,哇一聲哭了起來。

嬰兒啼哭響徹在寢宮內,預示這另一種新生的開啟……

曹操暗道一聲不妙,忙捂住了劉宏的嘴,焦急道:“你聲音太響,要將其他人招來了!”

劉宏小娃娃瞪圓了眼睛,胳膊揮舞,軟軟的小手去捏曹操布滿了老繭的手,口吐芬芳:“咿咿呀呀……”

曹操聽到了殿外有人在呼喚陛下的聲音,還有宦官敲門,久久未聽到帝王答複,眼看他們即將帶人走入殿內,他立即將劉宏這果娃娃一撈,躲藏到殿宇之上去。

劉宏嚇得大氣不敢出,小手抓住他的領口,毛茸茸的腦袋費力揚起,烏黑濃密的發絲蹭到了曹操的下巴。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好兄弟給救活了,還變成了小娃娃!

曹操輕聲道:“安靜哦,等他們走了,我再想辦法給你找個繈褓。”

曹操一時間犯了難,這局麵搞得,該怎麼收場啊?

宦官們衝入殿內,找不到帝王的身影,隻餘下帝王的衣裳還在床上擺著,尖細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承德殿之中:“陛下人呢?!是誰將陛下給劫走了!”

“中常侍,奴婢聽見了有孩子哭泣的聲音!”

“奴婢也聽見了,就在這殿內!”

宦官驚怒交加,怒斥道:“給我搜!哪怕掘地三尺,都要將陛下,孩子,全都搜出來!”

承德殿一片混亂,宦官驚慌失措,曹操帶著劉宏翻出了承德殿,見宮門之內各路人馬迅速靠近這裡集結,心中對係統抱怨出聲。

[你怎麼不告訴我他會變成孩子啊?]

[玩家需知,複活乃禁術,逆天而為,複活以後,自當從零開始,原先一切都成過往煙雲。帝王已崩,前塵往事將與新生的他無關。]

[所以他就成了一歲的孩子,是因為我貢獻了一年壽命?]

曹操將劉宏娃娃抱在懷裡,用光潔柔軟的廣袖遮住他,溫暖的氣息順著他的胸膛流淌到劉宏身上,驅散了一切黑夜之中的冰冷刺骨。

小娃娃抬起頭,眼睛亮而有神,疑惑地左顧右看,不老實地挪動屁股。

“彆動,”曹操低聲道了一句,小心翼翼詢問小娃娃:“陛下,您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小娃娃嚴肅著臉,櫻桃小嘴微張大,露出了上下牙槽的兩顆門牙,口水順著他的唇瓣洶湧出來滑落在曹操的衣領上,很快就被曹操衣裳的自動清潔宮內給弄沒了蹤影。

劉宏定定盯著他的衣領看了半晌,張嘴一把啃住了它,小手抓著一陣啃噬磨牙,過了片刻又確定般地定定看了半晌,眼中流露出嚴肅的光彩,他又開始朝著衣領吐口水,自顧自地玩上了。

曹操露出了萬分糾結的表情:“不會吧?他將前塵往事都忘記了?!”

[他的大腦會如孩童一般從小生長。]

因此,劉宏思考起來非常費力,沒多久就玩累了,抓著曹操的衣領呼呼睡了過去。

就連睡覺時,都含著他衣領,研磨癢癢的乳牙。

曹操關注的是劉宏究竟是否還保留著生前的記憶,若一切從頭來過,他還是自己的好兄弟嗎?!

係統回答卻是:檢測不出。

曹操無奈,隻能等之後詢問劉宏小娃娃,看他的反應來確定了。

借著係統的幫助,曹操獲得了一份與當初曹昂出生時一樣的繈褓,將小娃娃劉宏給暖暖包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