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1 / 2)

一眨眼曹操也已經成為三個孩子的父親了, 歲月不饒人,長子曹昂已經八歲,能跑能玩, 還能好好交流、培養感情, 做父子之間的教育。

曹操感慨極了:“之前還隻當阿昂是個小娃娃,一眨眼就那麼大了, 我卻錯過了孩子這麼多時間的成長,也虧阿昂性子純善,絲毫不埋怨我這做父親的不稱職。”

鄒氏寬慰他:“你是做大事情的大丈夫, 精力都花在戰場上, 花在為民造福之上, 便是我這個無知的婦人, 都知道本朝律法規定官員去了任地之上是不能帶家眷的,如今我們一家能在此團聚, 是先帝的恩賜,阿昂自小就崇敬你, 聽到你的那些光偉事跡, 每每都說要做一個如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又哪裡會埋怨你呢?”

說是不埋怨,可曹昂的懂事, 讓曹操越發愧疚。

一家子在兗州安定下來以後, 曹操終於有了時間能夠與家人好好相處, 無論洛陽成了什麼模樣, 至少在他治理的一方安寧之地中, 最重要的家人們可以團聚,安全而快樂地生活在這裡。

曹操心係天下,對各地混戰的局麵無可奈何,於是沉寂下心緒,腳踏實地地經營好自己任地上的一切,糧倉堆積百姓愛戴是對他這些年努力工作最美好的回饋。

公事完成後,曹操會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多陪陪孩子們,兩個年紀還小的娃娃有奶娘帶著他放心,長子曹昂卻已經到了知事的年紀,一直以來都被曹嵩帶著教導著。

曹操打算找曹昂好好培養感情,於是將小家夥給叫了過來,詢問起來曹昂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可有喜歡的東西?

曹昂茫然了片刻,守禮答道:“過得挺好的,兒子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父親不必破費。”

曹操稍稍打量起了自己這位長子,小家夥才八歲,個子就已經比尋常人家的孩子要高了,一身健朗的身子骨,聽父親說他經常會用自己留下來的石鎖鍛煉。

曹昂無疑是守禮的,隻是這一份經過曹嵩教育之下恰到好處的守禮,少了幾分孩子該有的童真,多了幾分成年人的穩重。

曹操心中一動,又問起了他的學習進度。

曹昂不是膽怯性子的孩子,相反,在與曹操接觸過幾麵以後,他已經可以放開,大著膽子迎著曹操目光,就連回答他問題的時候,雙眸都閃閃放光,仿佛看著的是他無比憧憬的一座高山。

“兒子啟蒙是在洛陽的蒙學學習的,阿翁也會為我講解一些經義,《三字經》、《道德經》都學會一些,孔聖人的經典是兒子學習最多目前了解最深的內容。”

曹昂的邏輯非常清晰,腦袋瓜子運轉起來也迅速。

曹操想了想,勾起一抹奇妙的笑容,悄悄對曹昂說道:“你不覺得,你阿翁授課就像是在說天書?”

曹昂呆了呆,老實孩子顯然沒料到曹操會這樣問,他一下子卡殼了,目光中透露出吃驚,吞吞吐吐地糾結著,皺起了小臉。

好孩子可做不出說爺爺授課不好的話來,雖然曹嵩教導人的時候,確實總是說一些他聽不懂的“天書”。

曹昂可比曹操小時候乖巧多了,就算聽不懂,他也不會逃避學習。曹嵩認認真真講,他就認認真真聽,哪怕聽得一頭霧水,也老老實實將它們全部記在心裡。

小孩子在想什麼全都表現在臉上,惹來曹操哈哈大笑,當即將曹昂給抱了起來,朗聲笑道:“你阿翁從小就喜歡拿天書來荼毒我,我說我聽不懂這些,他便說是我資質愚鈍,結果呢,我用第一名的成績從太學畢業了!所以不是我這個學生不夠好,而是你阿翁不會做先生。”

曹昂勾住了父親的脖子,眼眸微微睜大:“阿翁也教過父親?可是阿翁說,父親是父親的阿翁教的。”

“我阿翁在我六歲的時候病逝了,”曹操輕聲說了句,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我兒子都八歲了。”

“走,你爹我今日得空,帶你上一堂彆樣有趣的課!”曹操撈起曹昂,哈哈笑著帶他騎馬,一路到了郊外,開始教導兒子玩耍的妙處。

下水摸魚,上樹掏鳥蛋,抓蛐蛐兒,挖坑,這些在曹操看來是小兒科的東西,他帶兒子,玩得是遛狗逗鳥,騎馬射箭,教導起來也是隨性而為。

他很少會說書本上的枯燥知識,而是全部都從實踐出發。從玩泥巴,糊牆,做木工,可以說到城牆的設計,百工的知識,看到農民們種地澆水,又能扯到挖渠與種地的妙處,那些東西早已經融入了他的骨髓裡,說出口的時候信手拈來,擼起袖子什麼都會乾,在曹昂的心裡,父親幾乎到了無所不能、無所不通的地步。

曹操喜好武藝,又極富文采,教導孩子學武要從小學,曹昂顯然年紀已經大了,他開始教孩子怎麼從跑步、蹲馬步開始增強自己的體魄,又安排了他學習基礎劍法。

係統叮叮咚咚響個不停,不斷地暗示曹操,曹昂也可以學習冰心心法,也可以加入冰心坊。

曹操有些不高興,他算是摸索出門道來了:“騙了我穿女裝不算,還想哄騙我兒子穿女裝?”

冰心坊心法可以放一放,至少等他將冰心坊的武學全部學成,解鎖了男裝再教,現在這種時候倒是可以教孩子一些基礎的內功心法,來好好打基礎。

曹操回到家中,聽聞家中仆從來報:“二少爺又不肯喝奶了。”

曹操忙去見了曹宏,剛到時就看到曹宏推拒奶娘的靠近。

曹操接過了曹宏,讓奶娘先退下,疑惑臉:“陛下不愛喝奶,是因為保留了記憶,不願意接觸婦人的喂養嗎?”

曹宏僵了僵,一陣心虛,見曹操又起了疑心,立馬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企圖以哭聲耍賴來蒙混過關。

曹操手忙腳亂地抱著娃娃哄,又是做怪臉,又是發出小豬小羊小狗的聲音,似乎在兒子們麵前,這當爹的一點臉麵都不顧了。

劉宏的哭臉漸漸凝固,表情古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阿瞞!

曹丕在邊上被親爹逗得咯咯笑,這才是尋常娃娃該有的反應,曹宏心頭一淩,忙也跟著咯咯笑起來。他萬分慶幸自己這個時候還能有個參照,看來這從天而降來路不明的弟弟還是有點用處。

曹操有些失望地攏下了臉:“看來,陛下當真是忘記了。”

不肯喝奶,曹操隻能讓人弄來混合了各種營養的迷糊,手把手喂曹宏,這個時候,曹宏會張大嘴巴,乖乖地等著曹操的投喂。

小娃娃嘴小,咬合的力量弱,吧唧嘴吃米糊總是會漏,每當這個時候慈祥的父親都會替他擦乾淨。

一來二去,曹宏的臉皮也跟著練就得厚如城牆。

不願意喝奶,係統教育之下也提到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添加輔食,增加營養的攝入,於是曹操不再勉強曹宏,連帶著三子曹丕的夥食也跟著改善了。

第一次吃到米糊的時候,曹丕興奮地小手直拍,抓著玩具就哐哐哐地砸。

兩個娃娃從小就睡在一起,吃飯喝水睡覺,連尿床都心有靈犀似的。

曹宏睡醒起來,發現自己躺在濕漉漉的床鋪上,而弟弟曹丕扯著嗓子魔音嚎哭,已經可以淡定地任照顧的奶娘抱起擦屁股換衣裳了。

曹操是整個兗州官員中最拚的第一人,由他招募而來的文臣武將,沒有一個不會被他帶著累成死狗。

足智多謀的陳宮是曹操親自請來的文官,他因博學多才、能力過人而深受曹操喜愛,也因此被曹操給惦記上,成了受害者之一。

每天有處理不完的公務,若要完成,人手不足,還得自己去招募,更可怕的是,一州之長工作都那麼拚,做下屬的能不拚搏追趕嗎?

人手不足,唯有拉來更多人效力才能緩和自己的困境,於是陳宮開始將自己年少時結交的海內名士一一舉薦給曹操。

許汜、王楷、鮑信等就是這樣來到曹操身邊的,有趣的是陳留太守張邈還是曹操曾經的同窗呢!

兗州境內名士並非全部都願意來為曹操做事,尤其是曹操出身於宦官之家,自命清高的士人不屑於與宦官之後同流合汙。

陳宮有幾位年少時結交的朋友就是以此為理由拒絕出仕,他也不勉強,隻勸告友人們切莫將此言張揚出去,也不要用這些話來得罪掌握了兵權的曹操。

名士高風亮節,絕不畏懼生死,甚至痛斥陳宮“為了爬上高位連基本的底線和臉麵都不要了”。

在兗州,但凡是用出身來攻殲曹操的人隻有一個下場——被百姓們圍攻,丟石頭和泥巴斥罵,無論老人還是小兒還會朝他口吐唾沫以視唾棄。

能在兗州得民心至此,還是因為曹操來的時期關鍵,無論是誰想要中傷兗州百姓的大恩人,就要麵臨民眾們的憤怒與咒罵。

卻說曹操的弟弟曹德已經十五歲的年紀了,長相隨了曹嵩,文質彬彬的,性子也隨曹嵩,內斂穩重,喜文而不善武,他與曹嵩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善良到天真的性子,讓曹嵩一陣頭疼。

曹嵩時常對曹操感歎:“當初就不該將你弟弟取名為德,他這是德過了頭,我教他那麼多,他唯獨記住了聖人對蒼生的悲憫。”

曹操驚訝道:“這不是挺好?弟弟這性子,以後能做為民謀求福祉的好官清官。”

“一個你就夠我/操心的了,”曹嵩搖了搖頭:“你可知道我當初聽聞你為民謀求福祉的言論,隻覺得眼前一黑,前途渺茫?世道艱險,好人活不久。孟德,你做了兗州牧,不如想法子拉一把你弟弟?”

“好說,弟弟那是經曆的太少,我看他學習的知識不少,不如就讓他隨我做事吧!”曹操從曹嵩身邊要來了曹德,在他看來善良是良好的品質,可天真過頭就不行了,老父親在暗示他給弟弟謀個差事,曹操身邊最缺的是什麼?勞動力!

能有人來拱他使喚那再好不過了!

曹德長得唇紅齒白,因為被曹嵩保護得太好,天真之處比曹操當年尤盛,幾乎是一張從未塗抹過的白紙,可以拱曹操肆意地在其上揮霍,將他畫成想要的樣子。

對於這位傳聞中上過戰場,懲治貪官毫不猶豫下殺手的兄長,曹德是又敬又怕,他很少與曹操相處,兄弟之間似乎有一道透明的隔閡。曹操的目光銳利似鷹,一身曆練出來的氣勢驚人,當他注視著曹德的時候,仿佛會將他給看穿,這令曹德更加忐忑不安。

“你剛來,我先帶你熟悉一下環境,”在日複一日的高強度工作中,曹操養成了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

他先帶曹德熟悉了城防,對他介紹起了附近還有多少流竄的黃巾餘孽在作案:“那些人流竄於山間,出動軍隊根本抓不到,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襲擊附近的村莊,為此我不得不令各村百姓遷徙到一處,建立城防與護衛隊來守衛,可即便如此,仍然有百姓不願意離開家鄉而受害的。”

曹德詢問:“兄長何不派遣更多的人去守衛村莊呢?”

“人力終有限,兵力分散之下,重點的城池就會麵臨危險。”

曹德又有了疑惑:“那麼為什麼不多征兵呢?”

曹操又帶曹德走訪了百姓之家,有的地方家中男丁入伍,隻有婦人與老人辛苦耕種。有的人家家中有男丁乾活,田地裡的收成明顯比無男丁的人家要好。

“家中有男丁入伍的,田地稅收會有適當減免。”

曹德若有所思。

曹操又帶曹德去參觀了軍營,揮汗如雨訓練的漢子們,充滿了肌肉的蓬勃氣息,紀律嚴苛之下反應出來的是良好的秩序與風貌。

除此以外,最讓曹德動容的是傷兵營,觸目驚心的傷兵殘兵在此接受治療,軍醫們忙得腳不沾地,饒是如此,仍然有更多的人救治不了而死亡。

“黃巾餘孽一直都在,戰爭也一直都發生在我們身邊,”曹操拍了拍曹德的肩:“一般來說,上戰場的傷兵若是傷重,多半是被放棄自身自滅的,我們有這樣規模的傷兵營,還是因為有專用來種植草藥的田地。”

曹操對曹德道:“我們是兄弟,父親讓我帶帶你,我也就不多客氣了,下一次若有戰役,你可願意隨我一起上戰場?”

如此全方麵的教育,幾乎是將他當作兒子在教導了,曹德嚴肅了表情,重重點頭:“願意!”

就讓他來感受一下戰場究竟有多麼殘酷,曹家男兒,沒有一個是心靈脆弱之輩,曹操可以在逆境中生長,曹德有父兄引導,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一年的秋季,遠在沛國譙郡的夏侯族人與曹家族人遷徙來到了兗州,投奔在兗州站穩腳跟的曹操。

緊缺人手的曹操一下子迎來了大禮包,夏侯淵、夏侯惇、曹仁、曹洪……

夏侯家與曹家男兒全都已經成人,一個個健壯、挺拔、充滿活力,幾乎能組成一個連!

家族丁口豐盛,是壯勞力甜美的芬芳,曹操興奮地兩眼冒光,為幾位堂兄表兄進行了評定與培訓,最終得出悲慘的結論。

全都是武將!

沒有一個堂兄與表兄喜好文的,舞刀弄槍是他們所愛,兵書是他們看得最多的東西。

曹操詢問還算是好學生的夏侯淵:“堂兄真的不打算來做一些文職工作嗎?大家都想去軍營,文官還有那麼多位置空著。”

他已經缺人到任命親人都不會有人批判任人唯親的地步了,兗州之中無論是名士還是寒門子弟,能得用的該提拔都提拔了,奈何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一切都要從頭建起,各行各業都缺少專業性領導者,令他恨不得將一個下屬扳成兩半來使喚。

夏侯淵厚道,不忍拒絕曹操,夏侯惇哈哈大笑,為兄長解圍:“你看兄長這身形,適合做文官嗎?”

曹操無奈道:“孔武有力,高大威猛,確實不適合。”

所以,為什麼大家都在長個,就他一個維持個子不動?

身處這些武將之中時,曹操就像是一溜鬆樹之下出現的灌木叢。

缺少人手的壓力令他求賢若渴,在兗州境內廣貼布告招募人才,奈何經曆了黃巾的肆虐,大部分人都遷徙走了,能夠招募到的實在有限。

在曹操為公務苦惱的時候,一位意料之外的訪客,為他解除了燃眉之急。

曹操見到來人,不喜反驚:“小,小彧……”

離開洛陽前才將人給點昏過去,此時的曹操見到荀彧,怎一個心虛了得。

荀彧微笑拜見曹操,說出了前來投靠的意思。

曹操還未高興太早,就聽他詢問道:“聽說孟德喜獲雙子?”

曹操:“……”

“我在洛陽時曾遇到一位帶著孩子的女子,她說那孩子是你的,”荀彧觀察曹操的神色,輕笑詢問:“孟德可有什麼想要說的?”

曹操硬著頭皮,直接承認了:“那孩子確實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