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一更)(1 / 2)

第61章

“呂布來了?!”曹操驚訝道:“張邈能將呂布給安撫下來,可真厲害。”

戲誌才乖乖捧著曹操塞給他的精致暖爐,輕輕皺眉:“呂布此人,背信棄義,先有丁原,後有董卓,他是個沒有德行的人,野狼難馴,孤狼更凶狠,與狼為伍可不安全,隨時都有被反咬一口的可能。也許袁紹就是因為此而不願接納呂布,現在他來了主公這兒,這不是主公的機會,而是麻煩。”

曹操還挺心動呂布的作戰能力,他左右看了看,見四下沒人,做賊似地悄悄告訴戲誌才:“有個秘密你可彆告訴文若他們,不然他又要念叨我,盯著我了,誌才你若是答應保密,我就告訴你。”

主公什麼時候這麼小心翼翼過,這神神秘秘的模樣,戲誌才好奇心立刻就被勾起來了,好笑問道:“什麼樣的秘密,讓主公連文若都不告訴?”

曹操看他。

“好吧,好吧,我保證我能保密,誰都不告訴。”戲誌才一臉無奈,心裡泛起了嘀咕:難不成這秘密還和呂布有關係?

“其實董卓是我刺殺的,”曹操兩眼放光,小聲又興奮道:“呂布是個……我想一想該怎麼形容他。”

他腦海中飄過各種係統裡頭先生們飄過的詞彙,斬釘截鐵回答道:“他是個鐵憨!你彆看他有野心,實則輕易就會上當受騙。”

戲誌才微微睜大眼睛,吃驚:“董卓是主公殺的?!可為何全天下都說是呂布謀逆弑父?”

“他脾性暴烈莽撞,身邊沒有謀士勸阻,行事又仗著自己武藝而無所顧忌,董卓把狼當做狗在養,呂布早就有不服,我殺死董卓嫁禍給他,為了與王允合作拿下長安大權,他也沒解釋,自己就默認了。”

曹操哈哈笑了起來:“他也不想想,憑王允那腦子固化成漿糊的老頑固,能在董卓舊部與西涼諸將的手下保住長安嗎?王允隻會像當年的竇武、陳蕃那樣,當他的朝堂權臣,時間久了就被權力迷了眼,以為自己很厲害,忽略了自己究竟在一個多麼危險的境地。”

竇武對的是宦官,王允對上的,可是近十萬西涼軍!

“呂布身側無謀士,才是他淪落至今的緣故嗎?”戲誌才若有所思,勸說曹操:“主公切莫疏忽大意,他雖缺少智慧,卻有強大的武力,破壞力驚人。從長安一事上就能看出呂布也有做人主的野心,若呂布打算留在兗州謀事,主公不如以安撫為主,千萬不要給他太多的人手與軍隊,以免未來他反過來造反害了您。”

“明明是為將的料卻有做人主的心,”曹操不以為然:“誰能受得了他那脾氣,你看他這麼些年,身邊有人給他出主意嗎?尋常謀士都避開他遠遠的,誰若是做了他的謀士,那是勞心勞力還不討好。”

戲誌才急了:“主公!”

曹操一把握住了戲誌才的手,期待地說道:“呂布善於率領騎兵衝陣,他帶出來的兵,幾乎戰無不勝。”戲誌才感到頭疼,無奈道:“您這一意孤行想要招安呂布,是在賭,這樣將自己弄到危險的環境裡,我不讚同,文若、公台更不會讚同。”

“馴狼不是一次就能馴的,這個我知道,”曹操輕巧地說道:“先給他一甜棗,捧得高高的,然後放他去闖去拚,碰個頭破血流,才發現與其做一隻野生的狼在外麵受欺負,不如跑回來做一隻哈士奇。”

戲誌才:“哈士奇?”

“那是一種狗的名字,長得像狼,特威風,我年少時喜好鬥雞遛狗,先生們偶爾也會教我一些雜門知識,比如貓狗的辨認,鬥雞的挑選。”

所以曹操即使是做個紈絝子弟,那也是最會玩的紈絝子弟,玩他能玩出花樣,學習也能學出花樣來。

戲誌才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主公這樣抹黑自己,也不怕汙蔑了自己在謀士們心裡的形象?”

“這有什麼,我向來是實話實說,玩我要玩得最好,學我也要學得最精,年少輕狂誰都會有,若是沒有當初魯莽的我,沒有經曆過那些教訓,我也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我了。”

對自己人,曹操向來坦誠。

“其實還有個理由,我剛答應與本初合作,現在呂布背叛本初離開,張邈卻接待了呂布,我得作出表率來安他心。”這樣周到的行事手段,是大宦官曹節,用他一輩子的活例子教會了曹操。若無曹節“教導”,曹操或許會忽視許多細節上的成敗,甚至會遭遇友人背叛,謀士反目。當初陽球背叛曹節與橋玄合作就是最真實的例子,告訴曹操任何時候都不要忽略了關鍵下屬的訴求與顧慮。

哪怕張邈是他的同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同樣也是他的下屬,正是因為曾經關係那麼好,才更加引起曹操的重視。

安撫張邈,乍一聽似乎是曹操隨便扯的理由,細細想來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戲誌才算是被曹操給說服了:“主公沒有盲目自信於與同窗友人的關係,這是好事,隻希望您日後在對待袁紹的問題上,也能像現在這樣清醒。”

戲誌才所說的並非無故放矢,曹操與袁紹雖是昔日友人,如今卻是兩個陣營的主公,感情與利益促使他們進行合作,日後也會有彆的利益,導致他們反目。他不希望曹操自信於與友人的關係,無論是對待袁紹、還是對待彆人,都應該提起警惕來。

曹操很快就給了張邈回應:納納納!

張邈收到那幾乎要興奮到撲出書信外麵的三個納字,哭笑不得:“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孟德還是老樣子。”

瞧把他給高興的!

曹操想要招納呂布,不怕得罪袁紹,這讓張邈鬆了口氣:“看來我這次自作主張沒有令他為難。”

在張邈看來,呂布經過陳留是必須要接待的,不安撫好,讓他放任親兵們在陳留停留,這些可都是不安分的兵痞,若是放任他們,甚至會為他的治下帶來破壞。與呂布處好關係,捧著他是最好的法子,有呂布約束,他屬下的兵將也不至於危害到陳留。張邈不敢去賭呂布軍中的軍紀,隻能儘力拉攏,他唯一擔心的是會因此而得罪了曹操。

畢竟,從呂布透露出的情況來說,他是為了逃離袁紹的殺害才離開的冀州。

袁紹容不下呂布,也不想養虎為患,想要找機會殺死呂布,這些都是呂布恨恨向張邈抱怨的事。

左右對此感到不解,更有人趁機詢問張邈:“太守交好呂布是打算與呂布合作拿下兗州嗎?”

名士邊讓早就對曹操宦官之後的身世感到不滿,他在陳留這地影響巨大,深受當地士人的愛戴,幾乎有與郡守叫板的實力。

因邊讓名聲太響,張邈對邊讓向來客氣,甚至多次詢問邊讓意見,讓他能夠自由進出郡守府。

此時,邊讓進入郡守府,對張邈說道:“張太守是名門望族之後,又是洛陽太學的優秀學子,論家世不知比曹操清貴了多少,現在卻在曹操手底下做事。他不過是有個靠買官成為三公之一的父親才有了做兗州之主的資格。你能與呂布結交,何不趁此與呂布合作,找機會翻身而上?以你的家世與名望,定有許多人支持你做兗州的主人,我也會幫助你,用我的名聲來為你招來更多的有才之士。”

張邈心頭一跳,拒絕了邊讓的建議,他溫聲解釋道:“兗州大軍都在州牧手中,這時候邊先生就彆提反叛的事了吧?”

邊讓一想也是這麼回事,曹操手裡握著軍隊呢!

“太守可以在曹操外出打仗時,與呂布合作拿下兗州留守之軍。”

“再說吧,”張邈含糊地應下,未免邊讓起疑,他建議道:“今日我要請呂將軍赴宴喝酒,邊先生不如也趁此機會來與呂將軍認識一下?”

邊讓冷哼一聲,同樣也瞧不上呂布,找了個理由便走了。

左右屬官小心翼翼詢問張邈:“太守名聲與能力都可以擔任一州州牧,現在卻屈居曹操之下,您不會感到不服嗎?”

“是啊太守,陳留這兒許多名士與官員都不服曹操,隻有您願意聽從曹操調令,他的勢力集中在東郡,在陳留隻能靠您,若是您願意帶領大家反對曹操,兗州氏族與士人都會來幫助您的。”

張邈身邊也同樣是陳留當地士人,他微微歎息一聲:“這話你們日後彆再說了,我不服袁紹,也不服袁術,更加看不上公孫瓚,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讓我服氣。”

“是誰?”

“曹吉利。”

所以哪怕做不了州牧,隻做個郡守,他也甘心為曹操做事。

曹操在同一屆太學生中有著驚人的號召力,儘管曾經最有名望的“曹吉利”之名不能用了,昔日同窗好友張邈卻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