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 / 2)

第93章

先靈帝是誰?如今這到處顛沛流離,受世人擺布,最終落在他們主公手中的漢帝劉協之父。是那寵幸宦官,放縱買賣官爵,發動黨錮的罪魁禍首,是造成如今天下割據現狀的大昏君,在天下人眼中名聲可一點都不好,更是士人痛恨的暴君,哪一個對漢室傾頹束手無策的忠義之士不在心裡痛罵一句?

可以說,造成大漢亡國禍根的戳已經在劉宏身上,他就是個反麵教材,茶餘飯後被人議論痛罵的那種。謀士們勸諫主公也喜歡用昏君先靈帝的例子,戲誌才難以想象,要是誰以後勸主公不要任用小人舉了這麼個例子,那主公的臉色該有多好看。

現在曹操告訴他,曹宏就是先靈帝,戲誌才被嚇得嗆地奶音都出來了。

曹操忙將曹宏給放下,抱起戲娃娃就開始拍拍順氣,看那手勢嫻熟的模樣,他顯然不止一次這麼抱過孩子。

一手繞過以臂彎枕著戲娃娃的小屁股,讓他能感受到安全感,依靠在自己肩頭。

曹操不過是轉了個身,背對著曹宏,戲誌才透過他肩膀抬頭,濕漉漉的眼睛就對上了曹宏冷冰冰注視著自己的視線。

戲誌才愣了下,心裡升起了微妙的感覺:他在嫉妒我!

他不僅不感到害怕,反而還來了興致。

大家都是主公的“兒子”,誰怕誰啊?

就算是先靈帝又如何,主公之前也說了,前塵往事與這一世無關,他就算曾經是皇帝,現在還不是個眼淚哇哇纏著主公撒嬌的奶娃娃!

也許是曹操抱著很舒服,戲娃娃伸出小胳膊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這下曹宏冷颼颼的目光更加像寒冰一樣凝結。

曹操似有所感,轉過頭來看,就見曹宏眼巴巴盯著自己看,剛哭過的兔子眼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不由啞然失笑:“雖然我不滿你之前的隱瞞,可阿宏還記得前世,還是我的好兄弟劉宏,我總是高興的,我願意付出代價來複活你,當然是因為不想要失去你這個兄弟。”

曹操溫和的話令劉宏心中一暖,之前升起的暴戾心緒很快就在他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化解。

隱瞞記憶的事,到底是曹宏理虧,愧疚的心理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他該慶幸趁著這個機會與阿瞞坦誠了,以後他們就又能回到曾經的良好關係,在一眾孩子之中,他才是最特殊的那個。

想到這裡,曹宏瞥了戲娃娃一眼,那眼神隱含著輕蔑:不過一個得寵的謀士罷了,如何能比得上我!

戲娃娃接收到了這樣的眼神,兩個人的腦回路奇妙地竟對上了線,他看懂了曹宏是什麼意思,頓時就氣著了。

戲誌才燃起了熊熊戰意,兩娃娃暗潮洶湧地以眼神交彙互瞪,曹操也不是那麼粗神經,很快就注意到了異常,在他的眼中,麵前這兩孩子就像是兩隻準備打一架舉起爪子的小奶貓,奶凶奶凶的,毫無殺傷力,反而令人看了心肝兒顫,這個也想擼一擼,那個也想摸一摸。

曹操這樣想了,也這麼乾了

,他先是揉了揉戲娃娃的腦袋,又捏了捏曹宏的臉。

戲誌才含糊地說道:“欺騙父親是不孝的行為,欺騙兄弟則是不講信義的行為,您是將主公當作了父親,還是兄弟呢?“

若是兄弟,那麼所謂的推心置腹就成了笑話,若是當作父親,不孝的罪名比不義更大!

你不是要做主公的兒子嗎?不是舍不得兄弟們和祖父祖母嗎?你對這個家的眷戀又有多少呢?喊曾經使喚的臣子為祖父,不覺得彆扭嗎?

曹操想了想,覺得戲誌才說的有道理。

曹宏愣了下,這是一道送命題啊!

無論是選擇哪一個都有陷阱,不管哪個都是錯的,兩個都選又顯得他貪心,都不選更不可能。

曹宏當即決定耍賴!

他委屈地扁扁嘴:“阿瞞,六弟他……”

沒錯,曹宏強調了六弟兩個字。先來後到,戲誌才不過是小六罷了,而他,是二哥!

曹操不為所動,曹宏見此,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戲娃娃看他表演,更加用力勾住曹操脖子:主公,彆上當!

曹操也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心情,一方麵因為曹宏之前隱瞞有些生氣,可好兄弟還有記憶,還是當初的劉宏,他又很歡喜。現在回想起來這些年對曹宏做的“蠢事”劉宏全都知道,曹操又老臉一紅,於是更加惱羞成怒。

現在問題來了,曹宏他與劉宏最大的不同在於,他!會!撒!嬌!

不止如此,他還懂得運用自己的“美貌”來博得曹操關注,並且在過去幾年靠這種奶氣十足的“美貌”,享受了曹操來自老父親的關懷。

現在,好兄弟劉宏與小娃娃曹宏,兩個不同的身份融在了一起,曹操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處理,曹宏這人精,自己先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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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分演,三分真,哭得傷心可憐,還拉一拉曹操的衣擺,聲音奶聲十足:“阿瞞我錯啦……”

到底是什麼時候起,曹宏成了現在這厚臉皮的模樣?!究竟是誰教會了他這一手絕技!

曹操對自己人那是真心軟,幾年來的疼惜不是白白浪費的,曹宏哀兵之策一出,他就動搖了。

戲誌才對曹操,了解極深,身為曹操整天帶在身邊的謀士,主公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代表著什麼,他都能猜到些許。

隨著三州地盤擴大,曹操從剛開始的情緒外放,逐漸過渡到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他的城府越發深了,

有時候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可對於自己家人,他還不至於升起隱藏情緒的警惕心,戲娃娃又距離那麼近,小心臟與曹操的心口幾乎貼在一起,他側耳傾聽都能聽見曹操的心跳聲!

明白曹操心軟了以後,戲誌才覺得要為了自己以後做些什麼,不能讓曹宏就這樣得意下去。

他抹起了眼淚,趴在曹操肩頭嗚嗚哭了起來,還很有心機地開始喊曹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