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1 / 2)

第94章

曹宏:阿瞞不如將天下取之於囊中。

曹宏說那麼直白,曹操不懂才怪了,他忙搶聲道:“彆說了,我都明白的。”

他是唯恐說的晚了,曹宏就將話說的又白又淺,這種事情都能直接掛在嘴邊說出來,也隻有那天不怕地不怕,本性為所欲為的靈帝會做了。

戲娃娃的臉上顯而易見掛著疑惑:麵前這個,還是皇帝嗎?他怎麼唆使人篡自己兒子位呢!

“現在說這些未免為時過早,”曹操將曹宏鎮壓下來,語重心長道:“天下經不起又一輪的分裂與動蕩,現在擁護陛下,蕩平宇內叛軍才是最主要的。”

曹宏小眼神瞥了他一眼,終是妥協著閉上了嘴巴,小嘴不悅地撅起,幾乎能掛個拖油瓶在上頭。

曹宏:好吧,阿瞞想要一塊遮羞布,那就讓他披著好了,真拿他沒辦法。

曹操的野心,由戲誌才喚醒過,又由曹宏來澆灌,饒是如此,他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怎麼都不開花。

戲誌才知道他們主公脾氣倔,又與靈帝有這樣一層關係,自立為王,其中橫著的是忠,是義,至少現在,曹操是不會去想這些東西的。

什麼時機,謀什麼樣的事,現在的時機需要他們主公做漢室忠臣,去平定天下,去吸納天下有才之士為其所用,那麼他倔一倔,就讓他倔著吧!

戲誌才看得很開,在自己複活成了個小娃娃,又見到了先靈帝複活的曹宏以後,他對他們主公有一種迷之自信。

天下誰能擁有男裝女裝兩個身份,又有誰會將死人複活成孩子呢?主公連最難以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還愁無法平定亂世嗎?

戲誌才安靜下來,曹宏也不再逼曹操表明態度了,在曹宏看來,與其現在逼曹操去暢想還未得手的東西,不如讓事情順其自然,他還小,現在這小身板根本幫不了阿瞞什麼,還有阿瞞的兒子們,除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卻又青澀稚嫩的曹昂,其他都才剛啟蒙,未來的日子還長著,用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曹宏想著:權力會讓人迷失自我,也會像毒一樣令人上癮,就不信等阿瞞擁有了權傾天下的能力,他還培養不出野心來。到了那時候,即便他自己不想,也多的是人推波助瀾送他上位。

折騰了一番,曹宏還好一些,戲娃娃則已經眼皮子在打架了,小腦袋一點一點,仿佛下一刻就會進入夢鄉。

曹操為他蓋好被子,輕聲道:“睡吧,沒事的。”

戲誌才這才放鬆身心,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小兒的身體軟綿無力,一天裡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戲誌才在經曆曹宏當初所遭遇的感受,那種無力、什麼都乾不了,隻能吃喝拉撒的狀態,他是再也不想回想第二遍了。這戲康運氣比他好一些,還不至於大清早的從彆的娃娃的尿泊中驚醒。

想到這一世的“親兄弟”曹丕,曹宏又要歎息了。

安撫好戲娃娃後,曹操與曹宏獨自去了書房,二人時隔

六年時光,終於再一次麵對麵坦誠交了心。

“陛下在歎什麼?”

“剛才還叫我阿宏,現在又喚我陛下了,我現在是阿瞞的兒子,早就不是皇帝了,”私底下,曹宏那是更加肆無忌憚地爭取自己的福利,他坦然自若道:“我呼喚您一句父親,你叫我一聲宏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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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曹宏眼中冒出了期待的光芒。

曹操抽了抽嘴角:“陛下莫要開玩笑了。”--

“你我當真要如此生疏稱呼嗎?”曹宏神色落寞:“還是說在知道了我擁有記憶以後,阿瞞後悔了?”

“之前就說了,不會放下你們不管的,”曹操無奈道,他想了想,那句太過親密的宏兒怎麼都叫不出口:“阿宏,你也不必再試探我。”

曹宏聳了聳肩,與曹操閒聊起來。

他這個年紀,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就是偶爾注意力會不受控製地難以集中,這些可以靠著意誌來克服的問題都不是事兒。

曹宏關心道:“因為連續征戰,兗州存糧不夠了吧?”

曹操還未點頭應和,卻聽曹宏接著說道:“陳留那座無人的空山,是在地底,裡麵有洞窟,我在洞窟穴室中藏了不少糧食,七年前藏的。”

那地方陰冷乾燥,距離地麵有一百五十多米,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若非是派遣專人去撈,又準備好大量的繩索,根本無法將那些東西都帶出來。

曹宏又道:“大漢王室的大部分藏書我也都派人塞到裡麵了,這些藏書內容豐富,數量比太學的還要多多了。另外,還有輜重與鐵礦,兵器、布匹。”

他將地點告訴了曹操,直言道:“那些都是我留給你的底氣,現在你治下處境艱辛,不如派人去挖出來,還有那六座墳都是假墳,阿瞞也一並將它們挖出吧!”

“七年了,那些糧恐怕也都腐爛了吧,布匹也是。”

“那地方寒得很,又乾,不容易腐爛,頂多變成陳糧罷了,陳糧不好吃,你派人將它們用磨成粉來煮蒸餅活湯餅,吃也不會生病,艱難的時候靠它們混個溫飽還是可以的。”

曹宏做了那麼多提前準備,就像是在冬日到來前屯糧的鬆鼠,恨不得將天底下的財富都搜羅藏起來,如此作為,也難怪洛陽城被毀滅前,整個國庫都是空虛的。

董卓在洛陽發不出軍餉,就搜刮洛陽豪門權貴,多少人家因此而遭殃啊!

曹宏將心

底積壓了許久的事都說出來了,曹操也憋了許久,將自己這些年來想要對劉宏吐露,卻難以說出口的話一一與曹宏說出。

“我與袁氏兄弟鬨翻臉了,想當初我與他們也是關係上佳的好兄弟,現在我們各自成了諸侯之中的佼佼者,關係反而不如曾經那樣坦誠,”曹操傾訴著自己的心情:“本初已經不是當初的袁本初了,公路也是,他們想要打我,與我爭雄,那我可不會坐以待斃,就算我們曾經關係好過,我也一樣要將他們打服氣了。這

世上真正與我兄弟相稱毫無保留的人,唯有阿宏了。”

曹宏剛開始聽著還有些泛酸,最後一句說的,他瞬間心花怒放:“我待阿瞞這般真誠,阿瞞也會回報於我十分,真摯的情誼是相互的。”

曹操又傾訴自己的難以抒發的濃烈情感:“太學被董卓毀了,等我趕到的時候,整個洛陽城都被大火燒成了黑色與灰色,到處都是倒塌的房舍,地上全是焦土的味道,太學藏書閣也全部被大火所毀滅,董卓蠻橫無理,將大漢多少代人積累下來的根基燒毀,那麼多的知識,這是多麼大的損失啊!我都還沒有完全看完,現在阿宏說空山中的藏書比之太學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心裡這才寬慰一些。”

“承德殿被毀,那道封魏王的詔令落到了王允手中,我將它拿回來了,那時候要是讓詔令告知於天下,我恐怕要成為現成的靶子了。”

他們聊了許久,久彆的友人再次相聚,恨不得將自己這六年時光的點點滴滴分享給對方,話題跳躍地極快,卻從不冷場,曹操不是個話癆,曹宏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可他們兩個一遇上,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曹操感慨萬千,同樣是與最親密的朋友聊人生,聊一些絕對不會與其他人聊起的話題,與曹宏交談的時候,顧忌竟比荀彧還少,還要儘興。--

荀彧與他自幼相識,是陪伴他度過最艱難歲月的知己,他懂他的心思,也會分擔他的壓力,每當與荀彧談心訴說煩惱的時候,他都會安靜地傾聽,幫助曹操緩解情緒。

而劉宏,他的三觀與曹操幾乎是背道而馳,也沒什麼道德底線,曹操在乎的他不在乎,荀彧執著的他不執著,與沒有束縛的人交談,到底是不一樣的,若是那個人還懂得向曹操的想法靠攏,遷就他,那可真是足以推心置腹的親密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