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一百十三章(1 / 2)

袁紹在司州已經待了好幾個月了, 為的就是將吃進嘴裡的長安至洛陽周邊一股腦都收拾乾淨, 將所有屯兵在這裡附近的諸侯及散落的匪寇招安或殺死, 四州之中,就屬於司州最窮, 因為連年來的戰亂, 導致了這裡成為兵禍最為嚴重的地方, 也成就了這裡滿山土匪、流民的現狀, 土地裡沒有糧草,水溝中隻有汙水, 方圓百裡的百姓沒逃走的也都死在了家裡, 最有財富的一批人早就卷了錢跑了。

說實話,坐擁三個富有州的袁紹還挺嫌棄司州的貧窮。

可司州的地理位置實在太妙了,即可連接兗州與豫州兩州, 還擁有虎牢關等大關要塞舊址! 這邊窮沒有事, 袁紹自己派人將糧食和輜重運來, 如此兜兜轉轉忙活了一段時間,袁紹興衝衝地指出將領去攻打曹操。

下屬文士們勸說袁紹:“主公您一定不能著急, 主公您再積累一段時日吧!”

袁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傲然道:“曹操的軍隊已經動向明確, 線人來報他都離開許昌了,看來他也迫不及待地要與我在戰場上相會,你們又怎麼懂得我們之間的默契?”

謀士們臉上浮現出了茫然之色,互相推諉著請人再勸說袁紹幾句,他們就不明白了, 雙雄爭霸與默契又有什麼關係?

袁紹理所當然覺得曹操的心情與他是一樣的迫切,斥候探查發現,兗州與豫州邊境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曹軍,有大將在其中組織建設防守,曹操所在的許昌就在潁川南邊,距離司州邊境極近,這一處已經成了重兵把守的地方,從長社一路到許昌,層層關卡要塞。

為了搶占先機,袁紹派出了兩隊人,分彆從繞過山脈去攻打兗州的陳留,另一隊則渡過河流去侵擾長社,試探長社的兵力深淺。

陳留的南邊麵臨袁紹威脅,陳留太守張邈親自前來督查守城,他提前命人將陳留前些年挖的,用以引流河水的幾道渠挖寬,防止袁紹以高地勢水淹陳留,而後指點大將將城牆修上了數道陷阱,增厚城牆,另設防護,隻要袁紹之軍從山頭上反過來,將要麵臨一連數十裡的陷阱坑,路不好走,他們的行軍就會變慢,後續支援跟不上,待到達城池的時候士氣已經歇了。

袁軍將領罵罵咧咧,吃虧數次寸進不得,隻能口上逞快:“那曹操的守城軍就像是難啃的鱉,龜縮在城池根本中不出來!”

謀士建議道:“將軍,城池易守難攻,若要攻破則需要付出更多代價,不如先去回稟主公,從長計議。”

那將領聞言,前去向袁紹尋求增兵,大部分躋身到袁紹身邊的謀士們都反對此舉:“主公您現在增添兵將,若敵軍一直守城,豈不是還要增添,如此豈不是令曹操以計策試探出了您的深淺?”

袁紹想一想也是,就問謀士們:“你們可有辦法引蛇出洞?”

謀士們想出了法子,沮授於地理見聞涉獵頗深,建議袁紹道:“主公所處的地勢高,而陳留地勢地,途徑陳留的河流主要是從我們這裡的河道流過去的,往年曹操都需花大力氣來整治境內河水,唯恐陳留發大水淹沒了莊稼,現在我們可以借用春日裡漲勢驚人的河水,來對陳留造成威脅。”

審配不讚同道:“我們現在去陳留需要繞過高山,從河源下手需要調兵往北麵走,如此就要放棄現在所在的好位置。”

“可主公占據此處,看似可以攻取兩麵,實則卻哪一邊都攻不下來,敵軍若是下定決心死守城池,我們若要攻下,就不得不向其他地區將更多的兵力調動過來。”

“如此豈不是會造成其餘兩州邊境的兵力薄弱?不可不可!”

袁紹想到現在的陳留太守就是當年的同窗張邈,招來了同樣在太學讀書的重要謀士許攸,向他詢問意見:“你覺得,我們怎麼才能打敗張邈?”

曹操有張邈幫助,他也有許攸幫助,倒又是一種奇妙的緣分,隻是許攸從以前起就巴結袁紹,奉承他,一直倒貼著,反而不得袁紹重視。這次會想起他來,與而不過是因為煩於張邈的難纏。

許攸想了想,想不出什麼主意,於是道:“主公不妨離間張邈與曹操,詢問張邈是否願意率軍投降,許諾以官職與千金,可令曹操與張邈離心!”

袁紹不悅道:“張邈豈是隨意背叛曹操的人?那匹夫從不小就傲得很,就隻聽曹操一人之言,你以為僅僅憑借權力與金錢就能收買張邈了嗎?太過看低他了。”

這麼說著,袁紹看許攸的目光不由帶上了一絲嫌棄。

怎麼曹操就有當年畢業前十的優秀學子張邈幫助,自己卻隻有一個落在倒數幾名的荀攸呢?

看看他給的都是什麼主意,根本就沒有認真為他出謀劃策!

許攸轉口順著袁紹的意思道:“主公說的是,張邈不是這樣的人,是臣想得太淺薄了。”

謀士們一多,每一個人出的主意就不一樣,袁紹喜歡聽他們出主意,又不樂意看他們爭執扯皮的場麵,最終決斷的時候猶豫不決,分不清誰的主意是最好的。於是按照自己本身的眼光來判斷,他感受到為於此處將受到張邈攔路束手束腳,若要強攻將付出巨大代價,袁紹權衡得失覺得留在這裡弊大於利,於是下令,命部分將領駐軍於此,自己則率主力部隊往北走,不攻陳留了,轉而去攻打東郡,興師動眾,戰鼓震天響亮,直攻黎陽!

袁紹想著,他直接將刀子捅到兗州最重要的東郡腹地,就不信那曹操還能忍得住!

曹操這次一定會親自帶兵來與他打一場,這將是他們之間你死我活爭鬥的第一戰。

為此,袁紹加了更多兵力來此,攻勢洶洶,數倍於黎陽守軍的攻打令黎陽守城軍感到壓力巨大,後方曹操派人遞來消息,要求黎陽守軍且打且退,能守則守,遷徙部分人戰略性後撤,隨援軍彙合屯兵於濮陽,東郡與司州相鄰的一片區域就這麼讓袁紹吞進了嘴裡。

袁紹之軍氣勢大盛,歡呼雀躍,人人都道曹操實力不濟怕了他們主公,對曹軍更為輕蔑,本該高興的袁紹,打了勝仗反而生氣了。

“你說什麼?!曹操又回去許昌了?!”

“也,也許曹操後院不穩,後方出事了也說不定,”謀士們被袁紹那怒火中燒的反應嚇了一跳,紛紛為此找理由。

“曹操與主公不同,他為人臣子,要奉養天子,頭上壓著個人,隨時都可能扯他後腿,後方的奪權爭執不會少,他回去許昌,也許是有人叛亂呢?”

袁紹好半天才壓下怒火,下屬們為曹操找了個忽視袁紹的理由,總算讓丟了麵子的袁紹找到了台階下。

郭圖趁機進言道:“主公何不趁此機會給予曹操沉痛一擊?趁著他無暇顧及此,何不繼續進軍,往東郡腹地濮陽打,好將兗州撕開一道口子?”

沮授卻不讚同道:“初次交鋒,主公的後勤補給還未跟上,若一路打去濮陽,戰線就拉得過長了,我們從司州攻到黎陽渡過了河流,再進一步就需要繞越山脈,如此兜兜轉轉,一路上運糧點跟不上,不如穩一些打,在黎陽屯兵一陣子。”

郭圖捏尖了聲音斥責沮授:“你見過誰打仗打下一仗就束手束腳的?現在不趁他病要他命,難道還等著曹操收拾好了後方以全力還攻打我們嗎?我們越早打下更多的地方,越能令他損失慘重!誰打仗不是趁著士氣旺盛連攻數城?才打下一城就要主公屯兵運糧,你打到明年去,都打不下一個郡的!”

沮授憋紅了臉,反駁道:“曹軍至今毫無動向,卻不代表他沒有實力了,他畢竟也是四州州牧,更有為陛下平叛的大義,主公攻打曹操,在天下人的眼中就是在攻打陛下啊!強盛的士氣在天下人的謾罵與鄙夷中能一直持續下去嗎?越是攻克更多的地方,離開了主公治理範圍內,越有更多的人來以此中傷主公,貿貿然攻占數城而不顧及名聲,那是給了曹操反擊我們名正言順的借口!”

袁紹厲喝道:“夠了,吵吵嚷嚷像什麼樣!”

謀士們多了就是這點不好,他喜好謀事,出征在外身邊帶的人也多,多了就喜歡掐,喜歡互相抬杠,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服氣誰,各有各的理,還說的很有道理。

袁紹警告瞪視二人,見他們紛紛閉上嘴巴低頭認錯,這才說道:“曹操有為天子平亂之名占據名聲,我要大舉攻打曹操,也一樣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你們這些,誰的文采最好,可為我寫下討曹檄文,言明曹操罪孽,他挾持天子在前,而我是在擒王保駕!”

他有什麼樣的要求,謀士們自發地就會前來為他分擔,不久,就有謀士陳琳自薦願意做此事,袁紹命他即刻提筆揮墨寫下檄文。

這陳琳本是何進的謀士,文采斐然,於戰略造詣不深,嘴皮子、筆鋒卻犀利地很,罵起人來洋洋灑灑,數千字檄文一氣嗬成。

從曹操出身宦官之後,祖父是曹騰執掌朝政,與宦官集團放橫虐民。到父親曹嵩貪贓枉法,占據大司農之位中飽私囊偷竊國庫。再罵曹操專橫跋扈,殘害忠良,侮辱帝王,亂用律法,擅自任免朝堂官員,專權弄國!文中提起曹操專權以來造成的災難,各地發生天災**,官府魚肉百姓,蹂\\躪民間,曹操的兵卒到處燒傻搶掠,無惡不作!

怎麼難聽怎麼罵,罵完再吐點唾沫,踩上兩腳。

文末,陳琳頌揚了袁紹整個義兵救國,匡扶社稷的功德。

袁紹見之,滿級極了,讀這酣暢淋漓的罵曹操之語,隻覺得有彆樣的快意,他如今算是見識到了這些文人嘴皮子的厲害了。

他又指點了陳琳幾句,讓他就地修改。

檄文末言詞激烈高呼:“其得操首者,封五千侯,賞賜五千萬……”

投降的人不過問曾經的過錯,加入的人袁紹會給予他升官的機會,乾掉曹操這個大奸臣,是有良知的忠臣烈魂義無反顧之事!

如此,這篇討伐曹操的檄文就在袁紹指點與陳琳的操刀下完成了,袁紹命人大肆抄寫傳揚,給所有郡縣都發送這篇檄文。

一時之間袁紹之軍到處都有人罵上兩句曹操,懂文的念叨上兩句,不懂文的跟著嚎兩句,軍中士氣更旺盛了,袁紹一聲令下,將領一路興衝衝地往濮陽壓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