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十八章(2 / 2)

曹操也是這樣教育曹昂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今日我若心軟放過他們,來日隱患將困擾更久,隱患日積月累,就是傾覆之日。所以我奉行今日仇今日報,今日恩怨今日結。”

曹操的論點,與曹嵩教授給曹昂的儒家思想背道而馳,儒家講究仁德,而曹操的鐵血作風,像極了先秦時候的法家。

為此,曹昂還單獨來與曹操談心,詢問他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曹操問他:“哪裡不妥當?”

“父親,暴秦以嚴苛律法治國,二世而亡,大漢開國以無為而治休養生息,至漢武帝時獨尊儒術,仁政才能令您掌握住天下人的心,令更多的百姓願意追隨您,現在您大開殺戒,是否會為您日後平定天下,治理國家留下隱患?”

曹操抬眸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你以為我尊法家而漠視儒家?”

曹昂卡殼了,他沒想到父親竟能一針見血地點明自己的憂心。

“他們犯的是叛逆之罪,”曹操道:“誅殺他們,為萬民除害理所當然。”

“可他們也是聽命行事,父親若是傳揚出殺戰俘的名聲,日後敵人都將拚死來與您作戰了。”

“我不殺降兵。”曹操淡淡道:“他們也不是降兵。”

曹昂被他輕輕一點,聽明白了,他恍然道:“所以父親沒有殺死袁紹,因為您傳揚出去袁紹投降的消息,為了坐實這個消息,您不殺死他,他就是降兵。”

曹操點了點頭,再教育曹昂:“在先秦之前,曾經百家爭鳴,儒家與法家隻是其中之二罷了,你的祖父教會了你如今世道最常用的經典,你卻需要培養自己的思考與三觀,我承認我重法過於儒,隻因我知道法律是人們的底線,我做不到令全天下的人都有德行,那麼就隻能以法來約束。仁政與法政並不衝突,法不容私情,秉公執法之人卻需要仁愛之心與憐憫之情。所以,不要片麵地隻讀一家之言,你要培養自己的眼界,要不斷地學習拓寬自己的見識,莊子說人生有限而知識無限,越是追求知識越覺得自己無知,你要學會鑒彆所學到的知識,取其精髓,去其糟粕,最終形成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

曹昂似懂非懂地聽著,在他這個年紀,知識的積累還不足夠,自然達不到曹操這樣的境界,但這並不妨礙他將曹操的話語記載心裡,當做真理一樣去做。也許等他積累到父親這個年歲,就會懂得他現在所思所想了。

曹操所說的這些,既不是太學先生教的,也不是曹嵩教的,而是係統先生之中最為年長,聽說活了好幾輩子的長琴先生教授的,幾位先生裡,他最受用不儘的就是這位長者的教導,那是歲月與閱曆沉澱下來的隗寶,令他有幸能夠識得一二。

如果可以,曹操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們能夠接受到這樣優秀的先生教導,遺憾的是之前係統提示孩子們的資質還不夠開啟係統資源共享,家裡那三個親兒子,都不是冰心坊最適合的繼承人。

直到他的幼子曹衝出生。

他們沒有人教,作為父親曹操卻能以自己的觀念來影響他們,讓他們學會思考,自學,多看書總是沒有錯的,許昌太學藏書閣那麼多書是最好的寶藏。

曹昂經過曹操的點撥,更加謙虛上進,曾經的他學習是為了得到父親的誇獎,現在的他不僅想要得到父親的誇獎,內心深處更有一種自強的心理,成為一個心性堅定的人,就像父親那樣閃閃發光,擁有獨特的人格,做光偉大丈夫,頂天立地於世間。

察覺到長子心境的變化,曹操彆提有多欣慰了,他感覺到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正在他的傾心澆灌下茁壯成長。

卻說袁紹正被關押在曹操的後方營地內,周圍重兵巡邏把守,兵將們防備他逃跑就像是防賊一樣。

沮授與袁紹被關在一起,作為一名頭腦聰明的謀士,沒能想出能幫助主公脫困的法子,沮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與愧疚之中,是他無能,害主公淪為了敵軍的階下囚!

袁紹倒是挺寬心的,事已至此,自怨自艾可不是他的作風,與其在焦躁與煎熬中度日,不如令自己更加從容一些。

自從到了曹營以後,原先還有些脾氣焦躁的袁紹竟出奇地冷靜了下來,每天被關在一個地方,沒有彆的事情能乾,他就獨自一人發著呆,回憶過去,思考人生,漸漸地,心態也就平穩了許多。

他想起了小學時曹瞞還是個要抄寫他作業的小鬼頭,上課儘將精力花費在與袁術的爭鬥中了,可每一次先生提到的問題,他都能一一回答上,由此可見曹瞞從小家學淵源,他甚至懷疑當年那權傾朝野的大宦官曹騰可能親自教育過曹瞞,否則他怎麼可能小小年紀就懂得什麼叫做黨錮?

他又想到了大學的時候,曹瞞一頭熱撲進藏書閣中學習,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與曹瞞的差距越來越大,直到畢業時到了追趕不上的地步。

做官以後,他自己失望於官場的汙濁,選擇辭官回家鄉隱居,底氣也是因為汝南袁氏不愁吃穿的大家族底蘊,而曹瞞在官場上處處碰壁,碰得頭破血流。

黃巾亂時,他隨何進之軍在洛陽守護都城,而曹瞞東奔西跑,隨皇甫嵩到處征戰平定叛亂,到頭來卻落不到好,被發配到了兗州這窮苦地方。

袁紹背對著沮授靜靜發呆,他的手指磨砂著淡色的薄唇,嘴唇嚴肅地抿成一條線,突然開口道:“曹操會勝過我,也許不是他運氣好,而是本就有這個實力吧!”

摸爬滾打中長大的孩子,與在安逸中按部就班成長的孩子哪一個更能經曆風雨蹉跎,這是顯而易見的。就像他與呆霸王袁術相比,就不是同一個境界。

沮授乍一聽袁紹喃喃自語,嚇了一跳,他擔憂極了,唯恐袁紹想不開:“主公基業還在,隻是因為意外泄露消息被曹操所俘,還請主公莫要放棄,等待將軍們與諸位同僚們前來救援。”

正在此時,外麵傳來了嘈雜的響聲,發呆中的袁紹回頭看去,隻見營帳被曹營兵卒拉開,從外頭趕緊來兩個人。

正是郭圖與辛毗!

那兩人被丟進營帳,差點摔倒,互相扶持著才得以站穩,待看到營帳內完好無損的袁紹,郭圖嚇了一跳,求生欲作祟,聲淚俱下地跪到袁紹麵前訴說著淳於瓊兵敗的經過。

“曹軍之中定有不得了的高人指點,他們將我們的動向全都摸索透了!本來還懷疑有內奸作祟,可攻破城池後,與我們商議計策的幾位都因不願投降而被曹操所殺。”

郭圖這邊哭了,辛毗也不得不跟著表明態度:“臣等聽說主公已經向曹操投降,為了見到主公,不得已也向曹營投降了,臣有罪!”

郭圖也跟著哭嚎:“臣有罪啊!”

袁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穩住,沉聲質問他們:“是誰說我投降了?”

究竟是誰造謠他投降了?!

“是……是……”郭圖解釋不清,將自己胸口藏著的一份《袁降書》呈上去給袁紹看,低頭不敢看袁紹盛怒的臉:“現在各地到處都有這份《袁降書》。”

袁紹接過那輕薄的紙張細看,粗略掃過一眼,就將大致意思瀏覽進了眼中,待細細品味其中意味,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本不想出口惡言徒勞造口業,今日卻不得不盛怒叱罵一句:“好個不要臉的曹瞞!”

郭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都不敢偷瞧袁紹臉色。

二人向袁紹說起了剩餘兵將的消息以及曹營的動向,小心翼翼去看袁紹的臉。

袁紹麵無表情地撕碎了那張《袁降書》,心裡明白自己的一切準備都已經付諸東流,甚至於原本寄希望於來救援他的軍隊,都已經成為了曹軍虎狼之師口邊的羔羊。

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聽沮授的勸告,急切地將大軍渡過大河來攻曹操,被眼前的勝利蒙蔽了雙眼,以至於一腳踏入了曹操的陷阱。

他低歎一聲,現在也沒了辦法,隻能寄希望於北方留守的臣子能夠擁立自己的子嗣上位,穩住北方局勢,抵禦曹軍的追擊。

袁紹為自己的三個兒子分彆安排了治下,一人一個州的那種,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兒子們能夠齊心協力共同抵抗敵人,如此袁氏一族的基業還能繼續傳承下去。

曹軍開始了大動作,在黃河以北到處吞沒、勸降袁軍將領,不出一個月,先後有張郃、高乾、高覽等近六位將領投降入曹營。

袁紹關押在此得不到消息,偶爾從附近經過的兵卒口中得知一二外麵的風向,也隻能閉上眼睛等待轉機。

一個月後,曹操收拾完了闖入自己治下的袁軍,該吞並的也都吞並了,他下令全軍休養生息,自己則帶著近衛軍與護旗營班師回朝,也帶上了俘虜到的人質袁紹。

袁紹就納悶了,他問沮授:“你說說曹操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吞並了我那麼多兵將,將我也抓了,現在正是趁熱打鐵北上進攻我那四州的好機會,儘管我私心裡是不願意他北上進攻的,現在他的行為違背了我對他的一貫印象,倒是令我看不透了。”

看透袁紹三個兒子之間暗潮洶湧的沮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心裡有一種預感,沒有了主公壓製,三位公子會自己內鬥打起來,若是曹軍去進攻,或許他們還會聯合一時,可若是沒有外敵,他們自己爭權奪利就會內耗。

這話一旦說了,有離間主公父子嫌疑,沮授說不出口,隻能道:“也許曹操他還有彆的陰謀詭計,他身邊有高人指點。”

袁紹失望地收回了詢問的目光:“高人嗎?怎麼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遇上高人呢?”

沮授不說話,低下了頭,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主公不信任他們,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待到達許昌,袁紹就被單獨關在了一座府邸中,曹操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將袁紹當做客人來招待,好吃好喝地供著。

如果不是附近住了個討人嫌的鄰居,似乎日子也不是那麼難過。

這一日,袁紹住處被鄰居給踹了開來,監視袁紹的護衛隊沒有阻攔來人進入門扉,那人還未走近廳堂,袁紹就已經聽見了他氣焰囂張的嚷嚷。

“哈哈哈哈哈,暢快,讓我來看看我那好兄長現在過的怎麼樣!袁本初,你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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