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二章(1 / 2)

司馬朗整個人都散發著委屈巴巴的氣息, 曹操輕咳了一聲, 掩飾住了那絲不自在, 他感覺到麵前的下屬都快把腦袋低到地上了,忙安撫道:“我記得你, 做我屬官時儘心儘力。”

既然已經知道了眼前人就是司馬朗, 曹操將他呼去了書房, 詢問河內狀況, 又詢問司馬一族的情況,他打量司馬朗片刻, 忽而意味深長地笑道:“既然你已經待在我司空府兩年餘, 做了那麼久的屬掾,不如更進一步,做我的主薄如何?”

驚喜來的太突然, 司馬朗還來不及高興, 卻聽曹操強調了一遍“做我的丞相主薄”。

丞相主薄, 負責草擬文書,掌管宗卷檔案, 曹操的印章等, 是丞相身邊得用的佐吏, 相當於去做曹操身邊的秘書。

司馬朗怔了怔,心中湧起了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宿命之感。

他早就知道曹操不是一般人,也早就有預感曹操終有一日會走得更高,卻不想短短兩年, 曹操已經不甘於隻做三公之一,甚至連忍耐到統一北方都忍不到了。

司馬朗回過神來,心裡湧起的竟是即將得到重用的激動感覺,他激動地手指顫抖著握成了拳頭。

曹操從不在他人麵前輕易暴露自己的野心,如今直截了當的邀請他做“丞相主薄”,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了他願意接納自己成為核心謀士之一,成為他最為信任的臣子班底的其中一人,從此以後,司馬朗的地位就與其他的文學掾、司空屬官全然不同了,他將成為繼荀攸之後又一位被曹操提拔到身邊近臣位置的人!

但凡是加入曹營,在司空任職的屬官,每一位都是曹操的狂熱追逐者,他們對曹操的敬仰、崇拜、追逐,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程度,任何企圖加入司空府的新官,無一不受環境感染,擠破了頭都想要往曹操身邊鑽營,一個個眼巴巴瞅著,等待著主公的關注,大部分時候,但凡是曹操有任何要求,司空屬官們都會率先替他分憂。

而真正需要決斷的重要政令,往往隻有少部分核心謀士們才能解除,曹操用人不疑,卻也選精得用,一般人可難以擠到他身邊的,他身邊近臣的位置,一直以來都處於一種沒有硝煙地競爭之中,為了引起主公的注意,可謂屬下官吏們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荀彧、郭嘉等已經成了謀士之中封神的存在,輕易難以撼動,那麼剩餘的其他位置,就成了人們趨之若燕的存在。

曹操對司馬朗感到有一絲抱歉,這位屬官其實已經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兩年了,每一次給他的任務都能夠完美完成,用起來特彆順手,他怎麼就沒想到將人給提拔上來呢?

曹操深思著,最終將其歸結為司馬朗性格溫和內斂、不爭不搶的為人處世上。

絕對不是因為他的長相溟滅於眾人,他才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被容顏影響蠱惑的人!

曹操將司馬朗提拔上核心謀士以後,河內司馬一族的地位水漲船高,司馬朗更是寫信回家告訴在家中頤養天年的老父親司馬防,詢問眾位兄弟可有來許昌發展的打算。

從司馬朗的話語中來看,這司馬防可了不得,彆看他為人嚴肅,不苟言笑,還特彆重視規矩,沒想到他竟這麼能生,足足八個兒子啊!

荀氏一族在荀緄一代誕生鼎鼎有名的荀氏八龍,令潁川荀氏到達鼎盛,司馬一族顯然是要走上荀氏一族的老路,靠枝繁葉茂、龍章鳳姿的子弟們闖蕩出一片新的家族大業了。

當年的荀氏八龍是多麼優秀,每一位都人傑,荀彧的父親號稱荀氏二龍,在八龍之間的名聲還不是最響亮的呢!

曹操聽司馬朗說得,仿佛能夠遇見未來滾進自己菜籃子裡的一群水靈白菜們,儘管那些白菜現在都還是稚嫩的小團子,仍不影響他暢想未來手下人才輩出的未來。

曹操告訴司馬朗:“以你現在的官職,可以將家中的子弟帶到許昌太學來入學,這裡的學習資源想來比你家族中的要多上不少,更有許多同齡人,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太學的幼學招收五歲到十歲的孩子,小學收十歲到十五歲的孩子,十六歲以上的則到大學進行深入教育,直到二十歲畢業,用十五年的時光培養出來一批又一批優秀人才,曹操可以預見太學未來將成為朝堂之中的人才誕生搖籃之地的盛景,更可以預見若是不加以限製,極有可能形成另一個洛陽太學那樣階級分明,為高官功勳後人的後代服務的體係。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而現在他也已經有了可以解決的方法。

推行科舉製刻不容緩,必定要在第一批太學學生畢業之前,將這個考核選拔人才的重要製度實行下去,如此可做到網羅天下人為他所用,而許昌太學,不再是人們心目中做官的鍍金地、跳板,而是真正成為一座優秀的學府。

曹操還做了一件慘絕人寰的決定,這決定卻不是媚娘告訴他的,而是他自己靈光一閃瞎想出來。

曹操設置幼學、小學、大學之間招收學生以考核招收,再不采用直升的方式,如此一來,隻留下真正優秀的人進一步的修學,而成績差的人則被層層淘汰,或可入各地州、郡、縣、鄉學。

實行這些的基礎,必須要各地的學堂興盛,不僅是幼學之盛,更要有小學、大學的興起。

大學所要求的先生質量最為高,也是官府把控最為嚴格的,為了促進地方上大學的建設,手握重金的曹操又開始撒錢了,今年春天撒錢投資來培養小苗苗們,來年可否收貨豐厚的菜園?

在逐漸收攏外敵勢力的同時,緊緊抓住自己治下的基礎建設,在農業與教育發展之前更為重要的兩大領域,就是政治與經濟了。

為此,曹操下令由糜竺帶頭,聚集四州境內商人,進行登記在冊,統一由官府進行管理,收取商稅,鼓勵貿易一切都從大司農出。

而政治上,曹操一直憋到了年末,為了讓自己能夠名正言順成為大漢丞相,曹操人造神跡,以天命保佑大漢為理,下聖旨冊封自己為丞相。這一年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三公九卿製到底沒能熬過正月,苟延殘喘至建安五年末,徹底斷送在冷酷無情的曹操手中,從此延續了一千多年的三省六部製出現在了曆史的舞台上。

朝堂官員們的官職被打算了進行重組,總體而言都是各司其職,每一個人還是做著自己熟悉的政務,該管稅收的管稅收,該管戶籍的管戶籍,該管治安的管治安,該管文書禮儀的管文書禮儀,看上去大家都還是做著曾經的那些事,本質上的職權範圍卻有所不同。

所謂的三省,分為中書、門下、尚書省,統一接受丞相的調令。六部則分彆為吏、戶、禮、兵、刑、工,加起來共二十四個司,官職定義更為明確,可以看出有許多地方繼承自三公九卿製的影子,卻又截然不同。

眾人剛開始或許還有些不習慣,有的甚至去打量曾經的尚書令,如今的尚書省尚書荀彧。三省製的誕生,將尚書令的職權分成了好幾分,顯而易見地對尚書令的權力進行了分權,甚至與其他幾位地位水漲船高的“新尚書”互相牽製。

而被人們寄予厚望,期盼他能夠勸諫曹操收斂一些的荀彧很自如地接受了這一現狀,並且幫助曹操將新的政令實施了下去。

朝堂之中掀起嘩然大波,不滿曹操人罵得尤為難聽,尤其是那跳腳的孔融,自詡為士大夫、清流團體的領袖,率領一種漢室忠臣,站起身來力挺帝王劉協,斥責曹操狼子野心。

孔融氣得眼睛都發紅,高聲喝道:“我朝建立以來,早已經廢除了丞相官職,蓋因高祖認為丞相職權過大,有越過帝王,可自稱為王的權力,曹司空自封丞,可是連最後的一點臉麵都不要了,徹底將你那猙獰的野心暴露出來,也不怕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將您淹死?!您枉顧陛下,企圖獨攬大權,更換朝堂根基,做儘了逆反之事,我看你不是漢室忠臣,你與那惹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董卓沒什麼區彆,本質上都是打算謀逆稱王!”

曹操早就被人罵得厚了臉皮,也唯有他那群下屬們之間還為此打抱不平,其中知道了“真相”的荀彧尤其心緒難平。

他當朝拿出當年先靈帝劉宏所寫的冊封聖旨,其中還印有國之玉璽,宣告眾人:“主公是先帝親自選出扶持漢室的漢室托孤之臣,先帝賜予主公攝政的權力,主公我為攝政王,封號——魏!此聖旨是真是假,還請陛下、伏國舅、太傅共同驗證!”

荀彧當朝投放了驚雷,彆說是孔融懵了,就連在上邊做吉祥物,不發一言的劉協也呆了呆。

他將那封劉宏所寫的聖旨呈上去給帝王,帝王看到那一手龍飛鳳舞的草書,儼然是他的父親,先靈帝的字跡!

劉協臉色複雜,終是開口道:“卻是父皇的字跡,還請伏國舅與太傅也來驗證一番。”

伏完恭敬接過那封聖旨,若說先靈帝字跡還可能被人模仿,可玉璽的印章卻是不會有錯的!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果真是先靈帝所下聖旨,上麵還有玉璽印章!”

但凡是漢室舊臣心裡都知道,代表著帝王尊貴、漢室地位的玉璽早就在當年的洛陽大火中遺失了,也唯有真正曆經了先靈帝至今三朝的老臣,才真正見識過玉璽長什麼樣,那印章貨真價實。

有人提出疑問:“曹公曾是先靈帝身邊的伴讀,對先靈帝的字跡最了解不過,就連玉璽的紋路也是熟悉的,若要偽造這樣的一份聖旨也不是做不到。”

曹操與下屬一唱一和,對此進行解釋:“這聖旨的布料唯有當年的洛陽皇宮才有,在許昌是造不出這樣的布料的,的,這是當初的禦貢,先靈帝去世後,宦官與何進、董卓等鬥成了一團,禦貢的聖旨布料也在那時候斷絕。”

國舅伏完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是認可的:“這布料確實是先靈帝時期的。”

可這不代表曹操就不會偽造了,不想相信的人還能夠找到理由來反駁。

曹操穿著一身玄色官袍,貴氣逼人,頭戴代表著身份的官帽站立在帝王龍椅下,距離劉協僅三步之遙。

他伸出手,自廣袖中掏出了一個布包,朝堂眾人隨著他的動作將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隻見曹操將布包打開,露出了其中碧綠色的璀璨流光之物,那物品方方正正,其中似有光華閃耀,露出真麵目的那一刻,整個朝堂一片寂靜。

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而伏完已然激動的兩眼發紅,顫聲高呼:“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