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之間,裴雲舒卻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封住記憶的神識開始鬆動,無忘尊者這是想做什麼?
來不及多想,一幅幅畫麵便在眼前閃過。
雲城感覺到了抵住他脖頸的利劍忽然開始輕輕抖動了起來,他眸中閃過詫異,下意識想拽過師弟來為他把把脈,“師弟可是覺得哪裡不對?”
裴雲舒聲音沙啞地製止了他:“莫動。”
他眼角和唇上的紅更加深了。
幾息之後,裴雲舒才說了話:“我不殺你。”
雲城眸中一柔,“師弟……”
“雲城,”裴雲舒側了側頭,“你當真心悅我嗎?”
雲城眼中有了喜色,他無比認真地看著裴雲舒,翩翩君子此刻卻有些手忙腳亂,一字一頓道:“便是大師兄,也比不過我對你的心跡。”
裴雲舒去看雲城,不知為何,他顏色極濃的唇角勾出了一道諷刺的弧度,“原來大師兄,也有這般的心思嗎?”
大師兄握緊了拳,沉聲道:“師弟,師兄逾越了。”
裴雲舒覺得萬分可笑,他也笑了出來,“怎麼會如此呢。”
上輩子他們為了小師弟對裴雲舒做了那般的事,這輩子裴雲舒想離得他們遠些,這些人卻說心悅於他了。
怎麼會如此,怎會如此呢。
裴雲舒的鼻息越來越炙熱,臉上也透著粉意,眼眸極黑,唇色和眼尾卻紅得如同有了熱病一般。
但裴雲舒從未覺得如此清醒。
他握著青越劍的手抓得緊極了,青越劍顫個不停,像是在主人身旁憤怒極了的老虎。
“你說我殺了你反而會記你一輩子,你說對了,”裴雲舒笑道,“還要多謝無忘尊者在這會兒解開了神識,讓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雲城一愣,隨即便覺得眼前白光一閃而過,他的魂體被裴雲舒拽入了幻境之中,肉身陷入了沉睡,靜靜躺在臟汙地上。
大師兄看他如此,還未說話,自己也墜入了黑暗之中。
裴雲舒回身朝後看去,同燭尤打在一起的宗主也是被激起了怒火,山石為止震裂,崩塌的天地之間,全被他圍在了神識之中。
燭尤是越戰越強,裴雲舒看著他,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心魔曆練中見的那條花蛇,竟是上輩子將他嚇哭了的那條花蛇。
他不免多想,那條蛇,會是燭尤嗎?
這條蠢蛟,前世會不會已經到了快要化龍的階段了。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心中紛雜的複雜情緒緩緩平靜,又恢複成了心魔曆練中的心如止水的狀態。
有魔修看他在出神,便試探著想要朝他攻來,裴雲舒指尖輕彈,魔修便被襲得向後飛起,再重重落地。
“燭尤快贏了,”裴雲舒道,“莫要打擾他。”
*
花月和他懷中嬰兒被風托起,送至了樹上百裡戈的身邊。
他愣愣看著裴雲舒,扯了扯百裡戈的衣袖:“老祖,雲舒美人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他早就變得厲害極了,隻是誰都不曾知道而已,”百裡戈歎了口氣,看向了陷入幻境之中的裴雲舒宗門的那兩個師兄,“雲舒連幻境都學會了,以他的神識,想必這二人破不出這秘境了。”
花月搖搖頭,指著雲城道:“老祖,這個人很是邪門,他可是很精通陣法幻境一類的東西,那時我帶著雲舒美人去狐族秘境,他隻有了短短片刻的功夫就能破了秘境前的陣法。”
百裡戈神情一肅,“既然如此,那就不好說了。”
宗門中的這些師兄弟便如親人一般,裴雲舒也把他們當了親人,殺了殺不得,可是不殺,總是讓他們有些大膽的心思。
百裡戈希望雲舒能好好用幻境懲治他們一番,最好讓他們恍恍惚惚,永遠陷入幻境之中,即便出了幻境,也不敢再來招惹雲舒。
方如此,才能讓這些覬覦他的人,徹底從暗處消失。
*
雲城一睜開眼,就發覺自己正站在無止峰的大殿之中。
新來的小師弟跟著師父踏入殿中,朝著三位師兄笑著行禮,雲城控製不住自己,他從袖中掏出了一條玉笛,將此送予師弟。
“今日小師弟來的突然,我也沒準備什麼好東西,就送小師弟一支青笛吧。”
嘴中說出的話也是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原來是幻境。
雲城心道。
這便是雲舒師弟的辦法了嗎?雲舒師弟果然還是同以往一樣,即便是嘴上說的冷心冷情,但心中卻極為柔軟。
隻是從頭來過一遍罷了,又怎麼能止住他對師弟的心思。
師弟還是太過單純了。
雲城在心中笑著想,隻怕這一遍過去,他會對四師弟隻怕是更加情根深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