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捷不滿道:“什麼哪方陣營,我們範家隻一心儘忠陛下。”
真想敲一把這個榆木腦袋,範宜襄氣道:“滿朝文武可不關心咱們家心裡想的是什麼,即便大哥和父親當真無心偏幫哪位皇子,可在他人眼裡,我們早就是四殿下門下的了。”
“那又如何。”範捷滿不在乎道。
“我已嫁人,這唐越依舊還陰魂不散,堂而皇之的,大哥不覺得他是在故意離間我與殿下,故意離間範家與殿下嗎?”
範捷的臉上又浮現出不滿的情緒:“什麼叫陰魂不散,子謙待你情根深種,一時難以抽離也是情有可原的。”範捷之前還覺得唐越矯揉做作,自己嘗過這份苦楚後,便深有同病相憐之感,越發忍痛唐越。
要不是手上沒有鞭子,範宜襄真想狠狠抽他兩下:“唐越是個小人,他早就依附了三皇子,處心積慮地離間我們範家與四殿下,大哥你要是長點腦子的話,隻要留心唐越平日與你的言談導向,就會發現端倪。”
範捷擺手:“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你啊,我看你就是移情彆戀的,這顆心全長到你那相公身上去了。”
範宜襄氣得一臉通紅,對大哥好一通拳打腳踢,這點花拳繡腿砸在範捷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範捷一把握住她的小細胳膊,還當她害羞:“罷了罷了,此番回去,你切莫要像剛才與我說話那樣衝撞陸...殿下。”
範宜襄跺腳負氣而去。
拜彆了範老將軍,便就往府上去了。
臨走前,柳姨娘特意親自送了一盒藥丸,名曰“美人丸”的,送過來的時候還遞了個“你懂的”表情。
範宜襄在馬車上將盛有藥丸的小匣子打開,一股清新的香氣撲麵而來。
範宜襄依稀記得方嬤嬤曾經提醒過自己服用,不過古人這些丹藥範宜襄向來不相信,便擱置了。
柳姨娘這麼神秘兮兮地遞送過來,她才想起來這美人丸竟是出自於她,自原主六歲起便開始服用,是柳姨娘祖上流傳下來的養顏秘藥,說是能使得體態纖瘦,肌膚滑膩。
範宜襄拿起一小粒藥丸,用手指細細碾磨,散落下來淡淡的粉末,心道:想必原主十六歲還沒有月事,與這‘美人丸’必然有脫不了的乾係。
話說回陸澈,他素來講究公事公辦,絕不會因私廢公,不過這回在朝堂上,他破例了。
江浙一帶鬨饑荒,皇帝便問群臣如何賑災。
身為戶部侍中的唐越自然上前答話,依照慣例,說了些“開倉賑糧、撥運銀兩”的老生常談。
唐越養尊處優遠在皇城,從不曾體驗過民間疾苦,不過是照舊說的老話,可是陸澈卻是真實感受過遍地餓殍,流民鬻兒賣女的場麵,聽得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解決方案,自然心生不滿,當即便上前一步,冷冷道:“唐侍中此論,隻怕不能解決江浙饑荒。”
唐越微詫,心中嘲諷陸澈見識淺薄,愚鈍粗鄙,嘴上淡淡道:“哦?還請四殿下賜教。”
陸澈道:“開倉賑糧,不過是權宜之計,死水怕勺舀,江浙饑荒並非小麵積,牽連數十郡州,此行不過隻解得燃眉之急,長此以往,隻會是坐以待斃。再有,若從國庫撥運銀兩,路途耽擱且不提,如今朝綱初定,難保地方官員謊報災情,大發饑荒財,唐侍中可曾聽說過‘敲骨吸髓’、‘虎噬狼貪’?彼時,落到災民手中的錢財又剩幾多?”
唐越一時啞口無言,其父唐昌是戶部侍郎,上前一步道:“依照四殿下所言,豈不是無計可施了?”
陸澈譏諷一笑:“我不過指出唐侍中方才所提兩條意見的弊端,不想堂堂一個戶部,竟回我一句‘無計可施’,可見這戶部素日裡養得都不過是些酒囊飯袋!”
皇帝揚了揚手,斥責兒子道:“澈兒不可對唐侍郎無禮。”語氣卻並無半點斥責的意思,實在是災荒一事鬨得心煩,偏偏整個戶部也沒提出個卓有成效的賑災方案,看來是時候重現挑選一批新人了。
唐越心有不甘,往前一步道:“既然四殿下不讚同下官的賑災方案,想必殿下必然胸有成竹,已有良策,下官洗耳恭聽。”
陸澈麵無表情道:“唐侍中是承認戶部無人?”
唐越心覺賑災的法子來來去去就這幾條,這樣一問本意是要引得陸澈下不了台,不想他又拿此話噎自己,頓時紅了麵。
陸澈冷笑,不再看他,麵朝皇帝道:“兒臣以為,開倉賑糧自是要行,隻不過坐吃山空,且每日發放糧草有限,能搶得救濟者必然不會是老弱病殘,反倒多為身強力壯者,此番豈不是有違了朝廷賑災的初心?”
唐越不服道:“能將這些人救活下來已是不易,我朝素以農耕為主,多半都是倚仗這些年輕力壯者,他們既活了下來,來年春播便可重新墾荒,自給自足。”
陸澈冷笑著反問一聲:“來年春播?”
唐越不知其何意,便硬著聲音道:“春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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