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口蘑鹿肉(1 / 2)

範宜襄看向郭氏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智障。

“母親恐怕不太清楚朝廷的製度,我父親直屬於當今陛下,隻會行軍打仗,聽由陛下派遣,彆的一律不管,王家審訊一事,我父親即便是有心插手,也是無能為力。”

範宜襄的語氣帶了一絲諷刺。

郭氏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她出生微寒,最怕的就是被京中人士瞧不起,因此總是竭儘全力去模仿這些京中貴女,衣食住行,生活起居,說話腔調,走路姿勢。

她天生就討厭範宜襄這樣的女子,其實無論嫁給兒子的是誰,但凡是高門女子,她都厭惡,她一方麵自卑,一方麵卻又要去仰仗她們的母族。

所以,她才會這麼偏愛潘如君,才會在範氏進門之前,讓兒子先納了她進門。

彆以為你門第高,嫁進府裡來,就可以呼風喚雨。

郭氏的性子本來就是欺軟怕硬的,早先範宜襄囂張跋扈,又“噩名在外”,她雖麵子上忍她三分,卻總私下使絆子,她既總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便故意惹她發作,反讓自己做出一副被媳婦欺負的模樣。

這種事兒,一旦被傳出去,也隻會是壞了媳婦的名聲,自己反博得了幾分同情。

可後來,範氏的性子突然一變,她隻以為是外頭的風聲和兒子的訓誡起了作用,以為媳婦是被自己降服了,一時便又恢複成婆母的模樣,總想著找各種機會打壓她。

打壓雖打壓,可要真的論見識和談吐,她卻又深知自己實在不如這些京中女子。

是以,範宜襄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暗諷她愚昧無知,郭氏心裡便已經狂風驟雨,一時忘了素日裡念佛抄經養下來的性子,忘了平心靜氣,暴露出一絲本質,大聲吼道:“什麼叫無能為力!誰不知道你們範家掌管著幾十萬大軍,不過是讓刑部抓個人,放個人,你父親說一句話,誰人敢說個不字?”

其實範宜襄並無意譏諷她,隻因情緒有些激動,才帶了些語氣,相反還有提點她的意思,可偏偏郭氏隻從她的口吻中聽出了自己的無知,聽到了她的諷刺。

範宜襄歎了一聲:“還真有人要說不,母親可知,先祖皇帝為何要弱化左右丞相,下放權力,將各個職能化為為六部?”

郭氏越發氣急,連忙擺手道:“你甭跟我提這些有的沒的,我隻那一句話,讓你父親速將王家人從大理寺給放出來。”

“那恕媳婦無能為力。”範宜襄撇嘴道。

“你...”郭氏又將手裡的拐杖揮舞了起來。

方嬤嬤瞧她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生怕她打到自家夫人,便一味地護住範宜襄,不讓郭氏碰到她半個衣角。

“我要讓澈兒休了你!休了你!”郭氏咆哮道。

範宜襄從未見過郭氏這麼歇斯底裡,書裡沒有,來這兒也沒有。難道這就是書本下掩藏的人的本性嗎?

範宜襄不知道郭氏為什麼突然暴走。

不過她更加肯定了,對待郭氏,不能順,隻能逆。

是以,當郭氏又重複了好幾遍“我要休了你”,範宜襄便冷冷回了句:“求之不得!”

自古誰不怕被休棄,郭氏以為自己這樣一句話能夠嚇住範宜襄,畢竟前一段時間她還是那副謙恭和順的模樣,突然聽她這樣說,說的還這般理直氣壯,更是一口氣當場便提不上來,暈了過去。

其實暈倒是假,給自己台階下是真。

她雖這麼說著,可卻不敢真休了範宜襄。

她拿不住兒子的主意,更舍不得範家背後的實力。

蘇嬤嬤最懂時機,連忙將郭氏扶住,隻對範宜襄罵道:“夫人你這般忤逆婆母,不忠不孝,就不怕報應嗎?”

範宜襄冷笑一聲,卻不說話,這樣一個老奴才,她覺得還不至於讓自己親自動手。

果然,方嬤嬤撿起郭氏掉在地上的拐杖,就朝蘇嬤嬤砸了過去,嚇得蘇嬤嬤連忙扶著郭氏逃似的溜了出去。

方嬤嬤將那拐杖往門口重重一扔,大喊道:“把你們這破棍子給拿走!”

郭氏一走,範宜襄覺得整個屋子都明亮了不少,好奇道:“她不是暈過去了嗎?怎麼剛才又跑得那樣快?”

方嬤嬤也反應過來,罵道:“妖婆子!”

範宜襄歎了聲:“嬤嬤,你覺得我是凶一點好,還是軟一些好?”

“夫人怎麼也都好。”

是啊,在方嬤嬤眼裡,自己怎麼也都好。

在郭氏眼裡,自己怎麼也都不好。

一個路人,你對她好,她領情了,那你們倆就成了朋友,可是一個敵人,你要是對她好了,那你就是聖母、白蓮、犯.賤,範宜襄覺得自己之前好像真的犯了這個毛病。

所以她決定以後都不要犯了,她又不是女主,活得這麼憋屈做什麼?

“嬤嬤,老夫人她怎麼還拄上拐杖了?”四十出頭的人,非得活成個老太太,讓大家都老夫人老夫人地叫著,範宜襄心裡都已經把她當成了個老人了。

“老太太不是最信佛的嗎?這幾日姑爺昏迷不醒,老太太便天天跪在祠堂裡祈福,怕是把腿給跪壞了。”方嬤嬤隨口道。

迂腐,這邊陸澈還沒醒,又把自己身子給耽擱了,得不償失,書裡的郭氏信佛,愛抄經文,範宜襄卻沒想到她能這麼癡迷,癡迷到連睡覺都在祠堂裡睡。

卻說陸澈,自打昏迷之後,他總能在夢裡麵看見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躺在軍帳裡,渾身是血,身上插了一支箭,胳膊胸口腰上還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傷,流著血。

酷暑裡,很多傷口早已潰爛得不成樣子,高熱不退,渾身燙的如火爐,可是又發著抖....

耳邊有母親的聲音,母親說:“軍中藥材緊缺,郎中人手也不夠,讓他們先給其他將士醫治吧。”

“你連這點傷都挺不過去,怎麼做你爹的兒子?!”

...

...

“澈兒啊!我的澈兒!”一聲尖銳刺耳的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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