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回頭看她。
“澈哥哥被她害得還不夠嗎!”
越走越遠的範宜襄還是隱約聽到了潘如君這句話,腳步越走越快:“嬤嬤,快..走...快!”
她不想聽,她不要聽...
陸澈冷眼注視著抱著自己一隻胳膊的潘如君,一寸一寸用力,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懷裡抽出來,對阿福道:“去宮裡請杜太醫。”
阿福打了個千,飛快地去了。
陸澈遠遠注視著範宜襄一瘸一卦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下意識地伸手往前抓了一下。
突然反應了過來,手已經懸在了半空中。
明明走得那樣慢,可還是離自己越來越遠,好像如何用力,都抓不住。
直到二人拐過了月亮門,沒有了半點蹤影,陸澈臉上的最後一絲溫柔才消散得一乾二淨,麵無表情地看了眼潘如君:“母親讓你來的?”
“母親是...擔心澈哥哥不能完成賑災的....”
“知道了。”陸澈轉身朝屋內走去,坐回了書桌旁:“你回去告訴母親,我自會給父王一個滿意答複,讓她無須煩擾。”
潘如君停在原地,遲疑著不動。
陸澈道:“怎麼?還有彆的事?”
潘如君吸了口氣,方道:“其實,賑災的策略一事,不為出奇製勝,隻為一個詞。”
陸澈眼底暗芒一閃,麵上不動聲色,坐回了椅子上,問道:“何詞?”
“穩中求勝。”
陸澈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素日裡賑災不過就是兩個方向,一為朝廷開倉賑糧,二位從京中運輸銀兩,說出這兩個法子必然不會有錯。”潘如君自信道。
愚蠢!陸澈心中冷笑了一聲,並不出言打斷。
潘如君又道:“開倉賑糧一事且不提,自古以來,大抵都是如此,撥運銀兩一事卻可推陳出新,不像從前那樣讓當地官員上報災情,由戶部核算後,再撥運銀兩,可由陛下欽點一位欽差,親自護送銀兩前往江浙一帶輸送,這樣以來,可免去了官員謊報災情,從中謀利這一麻煩,又避免了因層級限製而使得官員私吞銀兩。”
陸澈道:“說得有理。”
潘如君得到讚賞,麵露得意,語氣也難免鬆動了些:“隻不過如今還有一事不能得以解決。”
陸澈明知故問道:“何事?”
“卻是那位前往災區的欽差爺該如何挑選。”
陸澈諷刺一笑:“你心中不是早有人選了嗎?”
潘如君見自己心裡想法被陸澈看穿,索性不再隱瞞,笑道:“澈哥哥實在是聰慧過人,我以為,這欽差之職必然要澈哥哥親自擔任才可,如此,賑災一路下來可得民心,而來又能得到陛下嘉獎......”
潘如君滔滔不絕說了一大通,卻是一直在刻畫著身兼欽差之職的種種好處,原本八字尚未有一撇,到了她的嘴裡,竟好似太子之位唾手可得,明日便可登基稱帝一般。
待她說了個痛快,陸澈才冷笑道:“以後這番話你隻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切莫要在旁人麵前說。”
潘如君以為,正是因為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意,所以才讓自己保守秘密。
麵上越發高興,以為這次賑災一事,有了自己的這個法子,澈哥哥必然可輕鬆壓過三皇子一籌,便歡天喜地道:“隻明日一天的功夫了,母親心疼澈哥哥,日日在祠堂向菩薩祈福,有菩薩庇佑,澈哥哥必然能想出一個極好的賑災法子。”
說話間,將自己剛送過的湯藥從食盒裡端出來:“母親怕澈哥哥夜裡熬夜辛苦,抵不住困意,特意吩咐膳房熬得醒湯藥,澈哥哥快趁熱喝了罷。”
陸澈又將那本《香豔奇緣》取了出來翻看,看也不看那碗藥湯,隻說:“擱著吧。”
潘如君見桌上擺著一碗粥,旁邊的食盒瞧著也有些眼生,不免生氣道:“哪個不長眼力的奴才給澈哥哥送這種東西。”說著就伸手去收拾那碗粥。
陸澈一記眼風掃過去,潘如君剛碰到碗壁的手如同被燙了一般猛地收回。
“你下去吧。”
潘如君依依不舍地點點頭,臨走前仍不忘囑咐道:“澈哥哥記得要趁熱服用那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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