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糖炒栗子上(1 / 2)

皇帝晚上急召,陸澈床單沒滾成,頂著一張黑臉,匆匆進了宮。

範宜襄在床上悵然失魂,摸著滾燙的臉,耳邊回響著他那句:“等爺回來疼你。”

方嬤嬤提水進來:“夫人睡了一天,到夜裡該睡不著了。”丫頭們紛紛去點燈,屋子裡一下就亮堂起來了。

她還是有些愣神,等方嬤嬤捧著滾燙的毛巾敷在她的臉上,她才舒服地哼唧了一聲,兩隻手也放到上頭,把手巾整個攤開,蓋住整張臉。

方嬤嬤笑:“夫人的臉兒方才那樣紅,奴才瞧著以為用不上熱手巾了呢。”

範宜襄把臉上的毛巾取下來,朝她虛丟了一下:“嬤嬤這巧嘴,不如去天橋底下說書去,我可供不起你!”

方嬤嬤嘿嘿地接過毛巾,假意打了自己兩個嘴巴,範宜襄樂道:“喲!可彆把這張好嘴打壞了,回頭我還指望著嬤嬤去說書,好給我賺銀子呢!”說到銀子,範宜襄特意看了眼七巧,想警醒她一下。

你們各個都會話裡有話,當誰不會呢。

不過七巧心思不在這兒,低著頭掰著手指頭想事兒玩。

方嬤嬤讓七巧捧了桶來給夫人泡腳,裡頭是喂了藥的,每天都要泡上兩回,熱水都快要沒過膝蓋了,泡到扭傷的地方,才能有效。

方嬤嬤先試了下水溫,燙得直嘶氣,也不發作,轉身指了另外兩個丫鬟去取兩瓢涼水來。

範宜襄這才試探著把兩隻小腳丫子伸下去,水溫正好,就讓兩隻腳都浸了進去,滿足地呼了口氣,暫且把心裡頭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給拋開了。

七巧上來伺候她洗腳,輕輕地給她捏著腳底板,範宜襄平時最多讓她們捶捶腿按按肩,像腳丫子這種地方,被她們摸起來總有些奇怪。

最重要的是...她!怕!癢!

七巧今天真是逆了天了,平時見她都是躲著的,默默一個人在角落,能不露臉就不露臉。

她麵上仍舊享受般地眯著眼睛,心裡呼了口氣:有什麼招式就放馬過來吧!

七巧低頭專心按摩,隨口說了句:“夫人今天娘家來人了。”

這話說的太隨意太自然,倒叫範宜襄一愣,眯著的眼睛慢慢睜開,想了一圈,身份合適來探望她的隻有一個範捷,可是如果是範捷來,七巧就沒至於跑她跟前來現眼。

隻淡淡說:“大哥來了?”

方嬤嬤手裡正端著碗棗羹,還是先說了句:“夫人剛醒,先墊兩口這個?奴才特意叫多放了一勺蜜糖,錦生堂的蜜。”

範宜襄眼睛一亮:錦生堂賣的蜜比彆的店都要甜!還要香!

方嬤嬤笑著伺候她用完一碗,又讓彆的丫鬟給她擦了腳,抹了香噴噴的玫瑰油,一麵給她捶腿,一麵說:“今兒來的不是大公子,是柳姨娘。”

方嬤嬤抬頭:果然,夫人臉色瞬間難看下來。

她在心裡念了三聲阿彌托福,好在先哄得用了棗羹,不然聽到這個,怕是什麼都吃不下了,要是再像之前一樣,每次隻肯吃素,吃兩三片葉子,那還了得!

七巧默默退到一旁,兩隻眼珠子迸著亮閃閃的光,掩住嘴道:“柳夫人和兩位姑娘見完了老夫人,原是要來瞧夫人您的,半路被爺給請了去,才沒來成。”一看見夫人那副惶恐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出聲來,尤其是現在,七巧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她雖然不清楚到底是為的什麼,隻是照著老夫人的意思把這事兒給傳到了,話一出口,她就知道她這話傳對了!該!她就喜歡看夫人這副被添堵的樣子。

範宜襄瞥了眼她:“你知道的倒多。”

七巧臉色一白,跪地上了。心裡卻不怕:看你能狂到什麼時候。

方嬤嬤打了她一巴掌:“彆跪在這兒礙主子眼!”一腳又給她身子踹了一腳,七巧順勢乾脆一咕嚕,直接朝外頭滾了去,眨眼人就溜沒影兒了。

方嬤嬤氣夠嗆:“沒骨頭的東西!”回頭看夫人,坐在上頭還在出神,上前柔聲道:“柳姨娘走的時候跟沒了魂似的,臉寡白的,那兩個小的也是嚇壞了的樣子。怕是都沒得個好臉。”

範宜襄點點頭。

柳姨娘拜見郭氏,她是不怕的,她們都瞧她不順眼,暫時結盟也沒什麼要緊。

不過心裡難免又對郭氏有了新的看法,她出生再怎麼不好,也是皇子的母親,雖然還沒受封誥命,好歹也是一家主母,竟然肯見一個妾?

是她太蠢了,還是她太心急把自己給解決掉?

範宜襄心裡又擔心著:陸澈見她又是個什麼意思?他倆有什麼可聊的?想了半天,猛然跳出來一個念頭。

唐越?!抓.奸?!

她的心又狠狠地跳了幾下,這些日子陸澈對她太好了,好得讓她有些忘乎所以。

早在他有意把阿福留在範家,她就該明白的,他還是防著她。

那他見柳姨娘,到底隻是盤問一下她與唐越的過往呢?還是想以此抓住她的小辮子,好日後設計陷害她?給她冠以一個淫.亂後宮的惡名

畢竟原主就是這麼入局了的。

範宜襄心裡惴惴不安的,外頭有丫鬟說:“張嬤嬤來給主子請安。”

她揉了揉咕咕響的肚子,張嬤嬤一來就表示有好東西吃了。

張嬤嬤早先送了幾趟糖炒栗子來,結果她都睡著,好容易聽得醒了,趕忙又送了來,熱乎的,一個個裂開了殼兒,露出裡頭黃橙橙的仁兒,外頭裹著一層亮晶晶的糖衣。

範宜襄望著那金燦燦的小玩意兒發愣,手癡癡地伸過去拿,方嬤嬤驚呼:“夫人仔細燙手!”

還是給燙了一下。

奴才們呼天搶地給她拿藥找冰塊,她又有些呆了。

她真的害怕,張嬤嬤的殷勤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她,她所吃的點心,她所享的尊敬,都隻是因為陸澈的寵,陸澈向著她,奴才們就都敬重她。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世界?怎麼跟她在書上看的完全不一樣?

她到底是不是穿進了那本書裡?還是穿到了那本書的一個平行世界?

腦子成了一團亂麻,這種空間維度的事情,想破腦袋瓜子也想不明白。

等她回神過來,燙傷的那個手指頭已經被包紮好了,望著被包成粽子的手指頭,她不禁失笑:“就燙了一下,哪要包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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