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宜襄進西園的時候聽到了一個驚天的消息:郭氏進宮了!還沒回來!
方嬤嬤給她揉著腿:“昨兒個夫人走了沒多久,她就進去了。”
還過夜了!難道皇帝還會臨幸她嗎?!她腦補了一陣。
換做以前,郭氏妥妥一個大美人吧,現在,她把自己蹉跎成這樣,尤其性子也叫養得有些彆彆扭扭的,她這麼想著,心裡還有些忐忑——替皇帝忐忑。
皇帝如果真的如書裡那樣眷戀舊情,能對現在的郭氏下得去手嗎?
她沒見過皇帝,估摸年紀撐死五十歲上下,估計看起來能比郭氏還要年輕!
她有點囧了。
結果等張嬤嬤端著杯甜膩膩的玫瑰露,笑成一朵菊花進來的時候,她就把這茬給忘了。
張嬤嬤問:“夫人想用點什麼?”
她小口咂著蜜露,剛才在馬車上用過了,現在用點這個玫瑰露就剛剛好了,她不餓。
可是張嬤嬤親自來了,她也不好駁了她的好意,彆看這些個奴才現在在她跟前討好,那是挑人下菜,沾得陸澈的光。
她們對她笑臉相迎,她雖然是夫人,不管樂意不樂意,都得接著,否則,她們一個個心眼小過針,現在不敢計較,伸著臉讓你打。
回頭要是陸澈不給她臉了,還不定要被這些下人怎麼整呢,尤其是這張嬤嬤,管著偌大一個膳房,吃的喝得,就連燒得熱水,都得走她的路子。
範宜襄笑了下:“昨兒個吃了些重口的,想嘗嬤嬤的湯了。”
張嬤嬤一喜,還真叫她給猜中了,主子們去景山,那肯定少不了吃野味,吃了野味難免口重,她早早就讓人備了銀耳雪梨湯。
範宜襄嘗著好,把那一碗都喝了,讓人用小火煨著,等到午膳的時候往戶部那邊送一小盅去。
不過還沒等到午膳,陸澈就來西園了。
她在屏風後頭睡覺:早上起太早了。
陸澈叫人不要出聲,吩咐上了幾道小菜,看到那盅銀耳雪蓮,就用了兩口,味道不錯,想著待會兒醒了叫她也喝兩口,昨天吃的太葷了。
等一桌子菜用完了,後頭的人還沒醒,他素來沒有午睡的習慣,索性就靠在屏風外頭的貴妃椅上,端著本書看。
東園裡,喜鵲站在潘如君身後給她梳髻,小心地試探問道:“夫人,咱們還去嗎?”
潘如君從妝奩裡挑了支銀鳳鏤花簪子,放在左側鬢角處,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兒,覺得不滿意,又換了一支金步搖,手有一下沒有下撥弄著妝奩裡的飾品,各種金屬玉器彼此輕輕撞擊,發出動聽的聲音。
她說:“去,怎麼不去。”
她剛剛得知,昨天在景山,有個丫頭不知好歹,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不過是多現了幾次眼,今天一早就叫阿喜給發落了。
阿喜算個什麼?宅子裡的人是他能輕易發落的?
還不是爺的意思。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兒,不過有人因此而被發落了,還是頭一回。
她把步搖從發髻上拔下來,輕輕撥弄著,以前爺不發落她們,不代表不知道她們的那些心思,隻是懶得理,才叫一個個都生了不該生的心思,膽子越來越大。
這回,不但把人處置了,還把消息也放出來了,連名字都叫人知道了,說是叫杜鵑。
這不就是在給那個做臉。
她用指甲掰著步搖上的珠子,恨不得把它們一顆顆給摳出來,這些賤人,一個個想要勾引澈哥哥,如今可瞧見那杜鵑的下場了吧,她咬牙切齒,手上用了勁兒。
“夫人仔細手!”喜鵲驚呼,從剛才她的眼珠子就一直盯著潘如君的手。
指甲一歪,從中間給斷了,她頓覺一陣劇痛,手一鬆,步搖跌在地上了。
低頭看手指頭,沒出血,就是指甲從中間裂開了,還是來了一陣鑽心疼。
澈哥哥捧著她,把她捧到天上去,這樣才好!捧得越高,才能跌得越重!
外頭一個小丫鬟往門裡麵探了探腦袋,潘如君還在擺弄那些珍珠首飾,喜鵲輕悄悄出去,那小丫頭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爺回了,往西園去了。”
喜鵲臉色一白,從袖子裡掏出兩個瑪瑙珠子賞她,轉身回了潘如君。
潘如君聽了,冷笑一聲:“這樣才好呢。”
她盯著銅鏡裡的自己,臉上難掩興奮:終於終於有機會扳倒她了!
範宜襄睡到傍晚,睜開眼,四周都黑了,腦袋沉得很,剛坐起來,還有點懵。
屏風那側點了橘色的燈,透過來,灑在她的被子上,她就用手遮住那一點點的光暈,然後手指尖岔開縫隙,光線就變成一道一道的,有形狀的了。
突然屏風後頭走出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
“爺——”她跳下來行禮,被他雙手托住:“都多大人了,還玩這個。”順著她的手臂,一路摸到她的手腕,再握住她的手指,挨個兒手指頭放在手心裡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