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二更(1 / 2)

第二天,柳姨娘派人去宋府退親了。

宋府不算大,三進的宅子,進去是個大院子,左右兩邊東西各三間,往裡是書房,又分東西房,最後是女眷們住的院子。

裡頭隻住著宋衷的母親宋夫人。

宋夫人冷笑著,去範家拜個年,人就被刑部給抓走了,現在想來退婚?

沒門!

讓人用掃把將前來退婚的範家人給打了出去。

柳姨娘原以為退了婚,這件事就算有了了結,雖舍不得宋衷這個俊俏女婿,可誰讓他得罪了範宜襄呢?

偷偷跑到後頭偷看女眷,可見也是個心思活泛的,嶸嶸嫁過去,指不定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虧得被刑部抓了去。

該!

她心裡罵臭了宋衷等人,還是將範嶸嶸叫來安撫,看到女兒,果然,一雙眼睛哭得紅腫,將她攬過來抱在跟前哄著:“你父親說了,宋衷並非良配,他犯了法,現在被抓了才是好事。”

範嶸嶸已經不哭了,兩隻眼睛還是亮汪汪的,一夜功夫,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臉上也沒抹胭脂,不塗粉底,看得柳姨娘心尖兒發酸。

範嶸嶸平日最愛美,頭上簪花,臉上胭脂,身上穿著,每每出來,總要在鏡子麵前坐上一兩個時辰,變換著妝容,直到十分滿意才算。

現在素麵朝天,可見是真傷了心。

柳姨娘哄了一會兒,可她還是該傷心傷心,是沒見眼淚掉下來了,可是兩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強忍著不哭。

柳姨娘往她身後看了一圈,沒見著範崢崢:“二姑娘呢?”

範嶸嶸抽噎了一下,聽此一問,再也繃不住,眼淚斷了線般地嘩嘩往下淌。

這下柳姨娘是徹底慌了神:“我的祖宗,這是怎麼了?”

範嶸嶸隻顧著哭,問她什麼就是不說,柳姨娘瞧她這樣,不像是傷心,倒是害怕。

也不問她,隻由她在榻上哭,喊了她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去隔壁屋子問話。

三兩句話沒說完,那丫頭跪在地上,也哭了。

女兒哭,柳姨娘小心翼翼的不敢打不敢罵,她一個奴才在這兒哭,柳姨娘就動怒了。

讓人去取板子,那丫鬟繃不住,就給吐了,柳姨娘廢話不停,隻挑了一句重點的入耳,那就是範宜襄屋子裡那隻會說話的鸚鵡,被崢崢給弄死了。

柳姨娘聽了這話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過了半天,才慘白著一張臉問:“二姑娘人呢?”

範崢崢被嚇破了膽,現在正躲在屋子裡不敢出門。

柳姨娘怒道:“她現在知道怕了?有膽子做,沒膽子認?”

先去隔壁看了範嶸嶸,這個時候正好去宋府退婚的奴才派人遞了話到後頭。

柳姨娘不在,先說給了範嶸嶸聽。

一聽到那宋家不肯退婚,範嶸嶸當場氣昏過去:難不成她以後要嫁給一個階下囚嗎?

兩眼一翻,癱在榻上,隻聽得抽氣的聲音。

屋子裡婆子丫鬟亂成一團,灌下湯藥,範嶸嶸才緩過神來,抓著柳姨娘的胳膊:“姨娘,這可怎麼辦?”

柳姨娘又驚又怒,半天擠出一句:“能怎麼辦!你們倆現在就去跪到大姑娘跟前去請罪去!”

那還有命?

範嶸嶸不肯,癱在床上裝死,柳姨娘讓人去把範崢崢叫來,她姍姍而來,雖沒怎麼哭,但是一張臉也是白得像鬼。

娘兒三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可算是嘗到了。

蓮花台裡,用過下午茶的範宜襄在外頭散步,有些累了,想回屋子歇息,方嬤嬤上前道:“夫人好些日子不去給老爺請安了吧?”

範宜襄點點頭,也是哦,那就去前麵看看老爺子吧。

方嬤嬤呼了口氣,對身後臉色慘白的幾個丫鬟揮了揮手。

等送著範宜襄進了範老爺的書房,方嬤嬤退到外頭,兩個小太監上前:“嬤嬤好。”

方嬤嬤表情凝重,額角隱約有汗,沉聲問:“你們祿哥哥呢?”

兩個小太監就是來給阿祿傳話的,一刻不敢耽擱,乾脆利素道:“祿哥哥往戶部去了。”

方嬤嬤抹了把冷汗,心裡實在是佩服阿祿,這個時候,第一想到的就是去傳話。

夫人如今身子重,平日最喜歡的就是逗弄平安,喂它吃的,逗它說話,還吵吵著要給平安做小鞋子。

這可把那些裁縫婆子難為壞了,那小鳥的小爪子就這麼大點兒,這尺寸還真是不好把握。

尤其是,給主子們做的玩意兒,不管合不合身,最重要的是上頭的花樣得好看。

要真做出來,這麼小的鞋子,怎麼在上頭繡花呢?

還好陸澈聽到後,製止了這個行為,他也喜歡像襄兒一樣,拿著肉絲去逗平安,平安剛能吃到,他就拿遠一點,逗得平安在籠子裡上躥下跳,他道:“你瞧瞧它就靠這個小爪子使勁兒,你要給它做了鞋子,那爪子就白長了。”

範宜襄點頭,她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們都當真了。

還說給陸澈聽了。

真是丟死人。

足以可見夫人是如何喜歡平安。

方嬤嬤怕她一時接受不了,傷了心,萬一動著胎氣,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隻能在她散步的時候,指指這兒,指指那兒,讓她多在外頭待一會兒。

範宜襄詫異地望著方嬤嬤,她平日裡最不喜歡自己在外頭晃蕩,老說怕凍著,今天倒是轉性兒啦?

阿祿去戶部報信,但是他隻記得夫人喜歡平安,平安死了,夫人會傷心傷身,可是他家的主子爺也很喜歡平安啊!

阿祿還把平安給直接帶去了戶部。

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放在屋子裡,怕主子回來看見了,肯定傷心難過。

可是又不能隨便處置了,就拿來給陸澈看了。

平安躺在陸澈的掌心裡,它是一隻虎皮鸚鵡,彆看名字這麼霸氣,其實就那麼小小的一個,放在陸澈的掌心裡,還沒有他的手掌一半大。

他拿手輕輕撫著它毛茸茸的身子,平安肚皮上的絨毛是藍色的,小翅膀是黑白相間的,有點像老虎身上的皮色,頭頂一撮兒白毛。

“找個地方將它好生安置了吧。”

過了許久,他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阿祿跪在下麵答了個是。

阿喜弓著腰躲在一個角落裡站著,他這個時候可不敢湊上去露臉。

但是他們家爺可沒忘了他。

陸澈冷聲喚了一聲:“阿喜。”

阿喜縮著脖子滾過來:“爺?”

“照著平安的原樣再去買一隻來。”

阿祿在下頭默默給阿喜點了一支蠟燭。

阿喜不敢抹汗,恭恭敬敬道:“回頭買回來,是直接送到府上去,還是送到爺這兒來?”

陸澈想了下,才說:“送到這兒來。”

於是,晚上他去蓮花台的時候,邊上的阿喜手裡托著個鳥籠。

範宜襄正坐在椅子上托撒難過,看到他來,迎上去,癟嘴道:“平安跑了。”

他摸摸她的頭:“看這是什麼?”

身後的阿喜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個鳥籠。

“平安?!”範宜襄接過籠子抱著不肯撒手了。

陸澈笑著搖頭:“真是,見著平安,眼裡就沒有爺了。”

範宜襄隻好騰出一隻手過來牽他的手,他笑著扶她坐下,她盯著籠子裡的鳥看了半天,又用點心去逗它,裡頭那個也貪吃,就是吃的時候不說話。

“它這是嚇著了,過兩天就好了。”陸澈道。

範宜襄懷疑地點點頭,她覺得可能是陸澈怕她不高興,重新買了一隻鳥哄她。

可是看外形,還真是和平安一模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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