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超直接傻眼了,滿臉都是:太子這是在作死?
鄭參怕陸澈也聽不明白,趕緊多加了倆字“偷偷”。
陸沂偷偷打算給王家翻案。
最近刑部人事變更挺頻繁,尤其是管理舊案卷宗的人,鄭參是個侍郎,但是隻能算是副部級,上頭還有尚書壓著,調動手底下的幾個人,上司用不著通知他。
而且人事變動本來就是由吏部來主管,吏部現在是誰在看著?太子爺。
記錄王家罪狀的卷宗最近被人翻得有些頻繁。
“現在也隻是猜測。”鄭參又補了一句。
陸澈早就習慣了鄭參這樣說話,先拋出個引子,博的人眼球,之後再娓娓道來。
雖然是猜,但他現在敢把這話說給他聽,可見裡頭已有七八分真的了。
陸澈在心裡嘀咕,老三這是憋著什麼壞。
一時想不明白,先擱到一邊,鄭參又說:“陛下給太子爺傳了太醫。”
上午打人板子,下午給人送大夫。
打板子的事兒滿朝傳遍了,光天化日裡,雖然沒讓人扯了陸沂的褲子光著屁股打,但是也差不多了。那個時候剛下朝沒多久,陸沂是在東麵宮牆底下受罰的,太陽正好升起來,看日出的同時,嗯?正好賞賞太子爺被打。
看起來像是恩威並施,陸澈笑,這威施得也太過了些。
晚上,陸澈又接到一個消息:宮裡皇帝給連妃賜了封號。
這還差不多。
一頓板子加丟人現眼,換母妃一個體麵,老三不愧是個孝子。
用晚膳的時候當笑話說給襄兒聽,範宜襄見他笑,聽了也跟著笑,然後轉身去隔壁喂兒子。
好好用著膳,喂什麼兒子。
陸澈跟過去,屋子裡的下人看他進來,全都悄悄退了下去。
“這是怎麼了?”他上去摟著她的腰輕輕揉著。
範宜襄不肯轉過來,他握著她的下巴把她頭抬起來,一看到臉,就知道她為什麼不肯回頭了,眼圈都紅了。
“誰又惹襄襄不開心了,爺替你教訓他。”
哄兒子的那套。
陸暢現在不怎麼哭了,但是一哭就停不下來,她就說:“誰欺負我們家寶貝了,娘親替你教訓他!”說的雄赳赳的,陸暢一聽,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漸漸就不哭了。
陸澈這是學得她。
他哄著哄著頭就低下來親她的嘴,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躲都沒處躲。
範宜襄忍不住就笑了,一邊擦淚一邊笑,陸澈指著她,對趴在炕頭,正仰著腦袋看他們倆的兒子說:“瞧瞧你娘親。”
方嬤嬤帶著人守在外頭,聽到裡頭有了笑聲,才放了心,等過了會兒進來問:那頭的晚膳是撤了重上還是直接不用了。
陸澈想她剛才沒吃幾口,就說:“重新上。”
陸暢剛才自己在床上爬來爬去地玩,這會兒被娘親抱起來,聞到她身上的奶香味,兩隻手去揪她的衣領,範宜襄背過身子對著陸澈:“爺你先出去”
陸澈笑著出去,轉身就到隔壁廂房傳了阿祿進來,問白天府裡發生了什麼事。
阿祿和青芽一塊兒進來,屈膝跪地:“自打爺出去了之後,唐庶妃跟前的蘭兒姑娘就一直在府門口守著。”
回來的時候陸澈倒沒見著那號人,可見意不在他,就是衝著襄兒去的,故意氣襄兒。
想到這兒,他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阿喜!”
阿喜連滾帶爬進來。
東北小院裡,唐婉歇的早,屋子裡不留人伺候,珠兒和王斕之也都睡下了,屋子裡就一張床,平日裡王斕之都是睡得地鋪,自打唐婉“提點”了她之後,珠兒就不敢一個人占著床了,這會兒兩個人各自睡在自己被窩裡。
珠兒聽了半天知道她還沒睡,就擠過來問她:“瞧見爺了嗎?”
“沒有。”王斕之翻了個身。
珠兒抬高音調哦了一聲:“聽說你以前是個小姐?”
王斕之乾脆把被子抬起來蒙住頭。
屋子裡靜了片刻,王斕之突然“哎呀”叫了一聲,兩條腿蜷起來:“你做什麼?”
珠兒從那頭探出頭:“你以前果然是個小姐。”她纏過足。小小的一雙腳,剛才她去看,拿巴掌比了下,比她的手掌還要小啊。真是好看。
珠兒羨慕地歎了口氣,她就沒有這個福氣,她生出來就要學著乾活,剛能下地就得下田,插秧耙地,一雙玲瓏小巧的蓮足,好看不好用,村裡人家的姑娘都不纏,除非是地主家的小姐。小小的腳,藏在裙子底下,走起路來輕盈飄逸,時不時露出粉色的繡花鞋,那個時候瞧著,可把她羨慕死了。
唐庶妃和季庶妃也都是小腳,但是都沒有蘭兒的小。
珠兒又嫉妒又羨慕,忍不住伸手狠狠在王斕之腳心掐了一把,疼得王斕之尖聲叫了下。
外頭突然想起了腳步聲。
珠兒趕緊爬過來捂住她的嘴,往她身上打了幾下,壓低聲音罵:“小娼婦!你叫春呢!”
隔壁季氏還沒歇著,正在屋子裡給郭氏納鞋底,聽到動靜就派丫鬟出來瞧,丫鬟出去了小半個時辰才回來。
季氏用簪子挑著桌上的燈芯:“外頭是怎麼了?大半夜裡又鬨什麼?”
小丫鬟捂嘴笑著:“是爺跟前的喜公公帶人來了,罰唐庶妃的跪,還專門帶了人來掌嘴,奴婢數了,足足掌了五十下。”
季氏跟著也笑,特意讓丫鬟把朝外頭的窗戶撐開一半,唐婉就跪在整個院子的正北角,旁邊還立了兩個嬤嬤,凶神惡煞正在訓話。
季氏看了會兒就讓把窗戶關了,一邊笑一邊咳,丫鬟拍著她的後背輕輕順著氣:“庶妃,要不我再去後頭膳房跑一趟。”好歹提壺熱水過來。
這風寒看著是小病,可是反反複複,都咳了十多天了,就是給凍出來的,連口熱水都沒得喝,庶妃做成這樣,連唐庶妃都知道讓個小丫鬟去露露臉,自家這個怎麼就天天往外頭跑呢?
“不用,服侍我歇了吧,明天還得去給老夫人請安。”她就不信大過年的,爺不會過去給老夫人請安。
躺下後,丫鬟站在床邊放帳子,季氏又道:“明天到了老夫人那兒可不許說我病了的事兒。”她怕老夫人不肯見她了。
丫鬟巴不得老夫人不見她呢,冷風裡來回折騰,能不病嗎?
季氏的屋子就挨著唐婉的下人房,唐婉在外頭跪著,珠兒裝作睡著了不出去,王斕之是懶得出去,兩個人躺在床上,被季氏的咳嗽聲吵得睡不著。
珠兒戳戳她的後背:“你明天還去府門口守著麼?”
王斕之裝睡不說話,珠兒又打了她幾下還是沒聽到答案,索性翻過身不理她了。
下半夜唐婉跪完了,主要是訓導嬤嬤要休息,珠兒也不裝睡了,麻溜爬起來去攙唐婉,唐婉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珠兒趁機在她耳邊說:“蘭兒還睡著呢,我叫她都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唐婉心裡窩火,珠兒底下什麼人,心裡明鏡似的,抬手甩過去一巴掌,卯足了勁兒,珠兒半張臉都腫了,紅著眼跪下去:“奴婢多嘴!奴婢該死!”
王斕之慢幾步出來,唐婉抬頭看到她就說:“你出來做什麼,回去歇著吧。”
珠兒低著頭狠狠瞪了眼王斕之:看你能猖狂到什麼時候。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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