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番外六(1 / 2)

秦冕被帶回了公寓。

在認識楚子闊之前,他的公寓從不允許任何人侵入,連來打掃的保姆也必須速戰速決,每天在這套房子裡待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小時。

楚子闊已經半個月沒來過了,他抱著懷裡不安分的醉鬼,沒做任何停留,直截了當地進了臥室。

後背貼到綿軟的被子,秦冕突然安靜下來,睜著眼睛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燈,整個人都陷入了迷亂的狀態,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滯。

楚子闊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入浴室。

衛生間的洗漱台上,已經隻剩下秦冕一個人的洗漱用具了。

楚子闊曾經存在過的痕跡,被情理得徹徹底底。

打開水龍頭放出熱水,浸濕毛巾的同時,楚子闊歎了好幾口氣,似乎都能夠腦補出秦冕邊唾罵他,邊憤而扔掉他東西的畫麵。

表麵看似成熟穩重的人,在遇到自己無法掌控的事情時,卻幼稚的不得了。

楚子闊起過放手的念頭,可每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夜晚,秦冕的臉都像是已經烙印在他的靈魂中般,不斷地出現,侵蝕他的自控力,把控著他的愛欲。

他想,自己完了。

秦冕於他,已經不是能夠輕易割舍掉的一部分。

熱水嘩嘩的流著,鏡子上逐漸起了一層白霧,朦朦朧朧地看不清。

楚子闊抬手抹了把鏡子,清晰片刻的鏡麵上倒映出他泛起猩紅色的眼睛。

欲·望灼燒翻騰,占有欲壓不住的噴湧而出,混雜著濃鬱陰鷙的暴戾。

在鏡麵重新被水汽覆蓋時,楚子闊收斂了一切,麵上恢複俊美帥氣的溫潤。

他擰乾被熱水浸泡過的毛巾,抬腳邁出浴室。

躺在床上的秦冕,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由於燈光在過刺激,薄薄的眼皮眨動的頻率有些快。

楚子闊握著熱毛巾,耐心細致地幫他擦乾淨臉和手,低聲問道:“想要洗澡嗎?”

秦冕醉得厲害,沒什麼反應。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折射著璀璨的燈光,變得更加漂亮了,像墜在夜空中的黑色寶石,點燃一顆顆耀眼的小星星。

他雖然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但皮膚卻十分光滑細膩,容貌得天獨厚,一點兒皺紋都沒有,看上去比稚嫩的少年多了些許成熟的韻味,更加令人想要征服。

想要他在自己身下掙紮,濕著眼睛求饒。

楚子闊突出的喉結滾了滾,壓下心裡稍微過分的想法,嘴角自嘲地勾起。

就算夜晚他倆再怎麼親密無間,天一亮,秦冕立馬就能恢複什麼都不曾存在過的冷淡。

著實太過無情。

令人厭惡。

楚子闊解開秦冕的襯衫扣子,幫他擦了遍身體,才去浴室衝澡。

秦冕清醒的時候,嘴上不饒人,什麼黑的白的都能被他上強勢桀驁的亂說一通。

但醉酒後,卻是十分安靜的狀態。

楚子闊將他塞進被子裡,他就保持被裹成蠶寶寶的姿勢安穩地睡著。

不吵不鬨,也不翻身。

楚子闊從浴室裡傳來,發梢還在往下滴著水,他不甚在意的往後撥了兩把,露出英氣勃發的額頭。

他站在床邊看了會兒,見人安穩的睡著,轉身準備往外走,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很微弱的聲響,“楚子闊……”

身形一頓,楚子闊詫異地回頭,卻發現床上的人還閉眼睡著。

他壓了壓眉梢,又聽見一聲輕不可察的呢喃,“你能不能不要出現在我夢裡?”

楚子闊愣了一下,直接被氣笑了。

他以為秦冕在做夢,而且連在夢裡都在討厭他,厭惡地攆他走。

楚子闊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像是堵了一團氣,惆悵而憤怒,迫切地想要找點兒東西發泄出來。

麵前,在夢裡都還討厭他的秦冕,本應該是他最好的發泄對象。

可楚子闊舍不得。

他鬱鬱地歎氣,自言自語:“我該拿你怎麼辦?”

秦冕像是聽見了他的哀歎,薄薄的眼皮抬起,露出兩顆蒙上霧氣的瞳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未幾,聲音很輕很輕地說:“楚子闊,你抱抱我,好不好?”

對外強勢而傲氣,秦冕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麵,除了在夢裡。

輕不可聞的幾個字,瞬間讓楚子闊的心理防線公然崩塌,有什麼東西頃刻間破土而出,占據他的腦海,躥到四肢百骸。

待楚子闊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床邊,將秦冕抱住了。

很彆扭的一個姿勢,或者說,是靠在他懷裡的秦冕很彆扭,像是不太習慣被人擁抱,不安地挪了挪身體。

楚子闊溫柔地輕拍著他的後背,耐心輕哄:“乖。”

秦冕逐漸安靜下來,下巴搭在楚子闊的肩膀上,眯起霧蒙蒙的雙眸,嘴裡不饒人道:“楚子闊,你知道在我夢裡,和你現實的形象很不一樣嗎?”

“嗯?”楚子闊沒聽明白,冷冽的眉頭蹙起,“什麼?”

“我知道,這是在我夢裡。等天亮了,我從醉酒中醒過來,你就會不見了。”秦冕的情緒失落,音調是很容易聽出來的低沉。隻有在夢裡,他才不會壓抑自己的真實情感,釋放出孤獨且脆弱的一麵,不再強勢且咄咄逼人。

楚子闊奇怪之餘,又覺得有些好笑。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喝醉了。

聽完這番奇奇怪怪的話,楚子闊等了會兒都沒等到下一句,偏頭一看,發現秦冕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薄唇抿得緊緊的,眼皮耷拉著,蓋住了那雙無時無刻都在勾人的眸子,收斂所有的豔麗,乖乖地伏在他肩頭。

楚子闊簡直拿他沒辦法,哪怕那些傷人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清晰的如同昨日才說過。可他還是忍不住,將一顆心係在秦冕身上,隨著他的情緒而起伏不定。

將秦冕重新放回床上,替他掖好被子,楚子闊在床邊坐了良久,一直到天色逐漸亮起來時,才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走得很決絕。

有些情感,再怎麼舍不得,終究還是得放下。

否則,傷人也傷己。

楚子闊離開前還特意清理過,沒留下一絲一毫自己停留過的痕跡。

睡夢中的秦冕,像是感知到什麼似的,在他跨出公寓的後一秒,突然驚醒過來,卻還是遲了一步,錯過了外麵的關門聲。

宿醉是很難受的體驗,秦冕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搖搖晃晃地走出臥室,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