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骨器, 確切來說是骨樂器,容黎對此其實並不陌生, 很多邪修都喜歡以此物作為自己的法器。
之所以為邪,是因為很多骨器並不是以正常死亡的死者人骨製作而成, 而是將人殺死取之, 往往還是虐殺。如此製成的骨氣威力才會更大, 可謂殘忍至極。
每一種骨器的作用也會有區彆,容黎光瞧著並不能很確定具體的作用。
“他們埋藏的地方有咒符保護, 我猜測應該在設立什麼陣法,可是又覺得似乎不太像, 不明白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容黎道。
“埋葬, 將這些法器都進行破壞和埋葬,讓它們不再能夠發揮自己的用處。”謝鐸南不在意道,更在乎另外一件事, “這裡還真的被他們徹底拋棄了,就是不知道祭壇有沒有徹底破壞。”
祭壇為玄門大族最為核心和在意的, 原本想著譚氏一族雖然拋棄了這裡, 卻也不會毀了根基。離開興許是因為彆的什麼變故, 又或者此處已經不適合修煉等原因, 為的事族群的生存。
現在卻發現這個族群的態度更加堅決, 竟然連精心製作的骨器都沒有帶走,卻又把精心布置的陣法給破壞了。
骨器並不易製作而成, 並不是簡單的將骨頭做成所需的造型那麼簡單。就他們看到的這些, 都是耗費很大心力, 在眾多失敗的基礎上完成。
而且骨器越古老,越容黎積攢力量,更不願意丟棄。
那些骨器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而且看他們的精致程度,可以看出是相當難得。哪怕已經被破壞,現在已經能感受到它身上很強烈的氣息,令人非常的不適。
一旁默默聽他們言語的周媽媽,此時插話道:“我聽他們外公說,他們自從出山離開故地,修行方式就徹底改變了,這也使得譚氏一族一日不如一日。”
這句話令人聽了更是疑惑,一個已經流傳了這麼多年的族群,怎麼會輕易的就改變自己的修行方式?這可謂是對自己祖宗也是對自己的否定。
“他們想要改邪歸正。”容黎道,依照之前齊彥成所提供的信息,自從‘黑巫’變為譚氏一族之後,風格就和從前有很大不同,否則也不會在抗戰時期成為功臣。
依照他們的秉性,戰爭越殘酷,經曆的時間越長,他們會開心。
可明顯在抗戰時期並非如此,很積極主動的想要阻止戰爭,幫助無辜的黎明百姓。
若非他們當初為了救一城的人,不得已暴露真正的實力,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譚氏一族的人竟然就是曆史上的‘黑巫’。
不過也因為這場殘酷的戰爭,使得譚氏一族真正得到‘黑巫’傳承的寥寥幾人全部喪命,剩下的子孫不過是繼承了皮毛而已,再也不複當年‘黑巫’的大名。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發生了改變?”
這個問題落入大家的腦子裡,是順應曆史的發展,又或者還有其他緣由?
如今沒有人知道,話題又被拉了回來。
“如果祭壇被毀了怎麼辦?”周青銘擔憂道,如果沒法找到祭壇,是不是他身上的咒術就沒法解開了。
周青銘雖然之前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可若是能活誰又樂意去死。
尤其這段時間再沒有經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又回到了家鄉看到了親人,心中求生欲也越來越強。
容黎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阿爸,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非常的信任和依賴自己的阿爸。
謝鐸南對於這種情況感到非常的愉悅,也並不怕容黎因此成了長不大離不開家長的孩子。因為他心底很清楚,自己的女兒並非是不獨立,不過是接受更多的信息,然後來決定最後的方式方法而已。
這是一種親近的表現,並不會因此影響她的修行。她和其他孩子不同,更需要擔心的是不知道合作,單打獨鬥不是不行,需要花費更多精力在不必要的事上。
“若是如此隻能恢複祭壇。”
容黎詫異,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恢複祭壇?這可怎麼恢複?”
“不需要完全複原,祭壇即便被毀,已經存在了這麼多年,不可能會抹掉所有的痕跡,隻要大概拚湊起來就可以。”
現在的重點已經不在為周青銘解開咒術身上,或者說對比弄清楚‘黑巫’一族的秘密,解開咒術已經變成了簡單的事。
如今來看,咒術的接觸很可能牽扯‘黑巫’的秘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興許還可以解釋他們逐漸衰敗導致不得已改變的原因。
依照所知的時間線,周家祖上被詛咒的時間和開始衰敗的時間似乎很接近。
這裡有太多的秘密,而且和他們父女兩都有很大關係。
“阿爸,為什麼這個骨器會和我的招魂鈴如此相似。”容黎對於這點是最為在意的,招魂鈴是他們鬼王一脈的傳承,隻有真正的傳承人才會擁有這個物件,且能發揮出它的實力。
雖然看似是個法器,實際上也是他們的一部分,隻是因為鬼王有了肉身,有些時候不便發揮自己的實力,才借助了媒介。
若是外人拿到三大件,跟普通的小玩意沒有太大的區彆。隻要主人召喚,它們還會很不留情的離開,絕對不會令認主人。
“招魂鈴是鬼王之物,黑巫想要借助其增強自己召喚魂靈的法力,所以就依照招魂鈴的樣子製作骨器。”
容黎疑惑更大:“他們難道和容氏一族有什麼聯係?”
他們一族的目的非常的明確,就是捉鬼,懲治為惡的厲鬼,如同警察一般的角色,怎麼會和這樣的邪修一族有關聯?
製作的如此相似,還有這樣的功效,絕對不是簡單的臨摹那麼簡單。
謝鐸南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這個隻能等到查到祭壇再說,我腦子裡現在也沒有答案。”
他沒有提起的是,他看到骨樂器的時候,竟然有種莫名的共鳴感。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隻是有個聲音讓他趕緊找到祭壇,至於找到之後會發生什麼,心裡也沒有什麼底。
第二天,謝鐸南直接提出他和容黎二人去尋找祭壇,其他人隻需要在這附近到處看看,看看有什麼遺址給他們提供更多的信息。
陸遠和周青銘知道他們這是被嫌棄拖後腿了,心底也沒有什麼不服的,因為這確實是事實,兩人就不是凡人,跟開了掛似的,完全沒得比。
因此並沒有異議,老老實實的留在這裡,希望能在附近找到什麼線索。
沒有兩個拖後腿的,容黎和謝鐸南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
周青銘和陸遠到底是普通人,周青銘雖然農村長大,可從小很少到山裡玩,整個心思都在學習上,體力連陸遠都不如。陸遠城市裡長大,沒有走過山路,而且還是草比人高的地方,一個不小心就踩到坑裡差點就給掉下山去。
這幾天山裡遊走,臉上都被鋒利的草劃了好多口子。身上還因為那些小蚊蟲,身上起了好多包,擦藥水都沒有太大用處。
容黎和謝鐸南為了照顧他們,速度至少比正常速度多一倍。
“這裡毀得太徹底了,若是能知道他們一些消息,就不會這麼盲目了。”容黎歎道。
關於‘黑巫’的資料非常的少,他們從前厲害又神秘,後來即便是沒落了,神秘依然沒有變過,甚至因為低調變得更加捉摸不透,因此對他們的習性也難以知曉。
‘黑巫’非常的決絕,若是被俘虜都會直接放棄生命,完全不帶一絲猶豫。
他們有自己的方式毀滅自己,讓人完全無法抓住。
“累了嗎?”謝鐸南關心道。
容黎笑道:“這倒沒有,隻是總忍不住想要感歎。”
“沒有長盛的族群,尤其是這樣的邪修,並沒有什麼可惜的。”
“確實如此。”容黎點了點頭,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滋味也散去了不少。
人皮鼓、人骨器,這個族群對這些非常的癡迷,製造了很多冤魂,這樣的族群徹底消失,確實是必然的。
一連三天,兩人都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隻是發現了其他被埋葬的骨器和人皮鼓人皮畫等的。這些東西看著令人毛骨悚然,即便是容黎和謝鐸南見到也不由皺起眉頭。
“我們離開的時候,必須要將這些東西給徹底消滅,讓那些亡靈得以超度。”謝鐸南歎道。
‘黑巫’一族明顯隻會製作,卻不知道如何妥善的將他們超度。雖然這些賦予在這些骨器人皮上的怨氣冤魂,無法再像普通靈魂一樣可以輪回,卻也可以不讓它們漂浮空無之中。
因為他們被‘黑巫’放棄,因為害怕會被反噬,又封印住,這讓其中的魂魄雖然不再受折磨,卻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容黎點了點頭:“找到祭壇,可以事半功倍。”
周青銘和陸遠看到完整的人皮畫,隻覺得渾身發麻。
他們也曾聽過人皮畫是怎麼製作的,為了保證人皮的質量,是用活生生的人,從頭頂灌入你水銀,使得人皮和肉分離。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就覺得背脊骨發涼。
周媽媽也沒有想到他們的祖上會做這麼殘忍的事,心底終於明白老爺子為什麼明知道她有天賦,卻也不肯傳授他們族人本事的原因。
雖然譚氏一族的修行方式已經有了很大變化,可到底還是無法和普通天師那樣。
“哎,沒落了好,沒落了好。”周媽媽很是慶幸,還好他們的族人後來變了,否則她自己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老爺子曾經說過,她的體質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最適合他們族人秘法修行。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不讓她碰過。
這興許就是最根本的緣故,沒有天賦修不到後麵,反倒不需要擔心。太具有天賦,很容易沉淪其中,到時候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
周媽媽在想老爺子退隱,怕還有將她藏起來的緣故。
入山的第八天,容黎和謝鐸南依然找不到任何蹤跡,兩人倒是沒有焦急,周媽媽和周青銘卻覺得恐怕是難以找到了。
“我在這個山裡感覺挺好,要不就算了吧。”周青銘不好意思再讓人為自己奔波,他現在積攢的錢並不多。
雖然容黎和謝鐸南都不在意錢,他卻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你的事了。”容黎道,“你的事也沒完,現在感覺雖然不錯,實際上隻是被壓製著,很快咒術還是會啟動。之前被壓狠了,這次恐怕就會直接爆發來真的了。”
周青銘和周媽媽臉色都一變,他們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之後,周青銘也不止在附近溜達,將自己的行走範圍拉大。不能讓彆人操心,自己卻什麼動作都沒有。
天天走那麼長時間的山路,雖然容黎和謝鐸南看起來都很好,可也不能因此理所當然。
陸遠也覺得悶,這裡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充電的地方,天天窩這麼小片地方實在無聊,兩個人就結伴同行了。
他們堅持不跟容黎父女兩一塊行動,對自己的本事很有自知之明。
這幾天下來,這裡都還算安全,謝鐸南也就沒有反對。
沒想到,弱雞組在第三天,就出事了。
兩人知道他們弱,所以寧可慢點,也要小心謹慎。可在謹慎,周青銘還是一個踏空,掉入了一個大坑裡。
那個坑還很深,慶幸的是周青銘隻是摔傷了,不會有性命之憂。
陸遠知道自己肯定沒法把人救上來,連忙跑回去拉救兵。
這個時候隻有周媽媽,他們雖然著急卻無可奈何,隻能繼續等待,然後從洞口給周青銘送藥和吃的。
原本以為容黎和謝鐸南又要耽擱到晚上才回來,沒想到他們今天好像心有靈犀似的的,竟然提前回來了。
“老大!你們回來啦!”陸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容黎直接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們怎麼知道?”
“沒這點本事,怎麼可能讓你們亂跑。”謝鐸南也沒多廢話,讓他趕緊說明情況。
陸遠壓下心底的疑惑,讓他們一起去幫忙。
“他受了傷,所以我不敢亂動他,就憑我和周媽媽沒法把他拉上來。”
“他現在怎麼樣了?”謝鐸南直接讓陸遠帶路。
“看樣子不太好,現在完全不敢動,不知道哪裡斷了。不過還好帶了應急的藥,目前沒有發炎發燒什麼的。”
陸遠覺得周青銘也是點背,那個地方他之前也走過,一點事都沒有,可周青銘一踏就掉坑裡去了,這踩得也太準了。
“他說他這麼倒黴,是不是咒術又來了。”
陸遠這幾天和周青銘相處,兩人現在也算是哥們了。雖然也擔心他在下麵的情況,不過更擔心的還是咒術。
謝鐸南毫不客氣道:“就沒有離開過。”
“原本有這個地方還有我們的壓製,還要有幾天,不過我們等不及了,就稍稍讓它提前了。”容黎解釋。
陸遠一聽就明白話裡的意思:“你們是故意的,是為了找到祭壇?”
“對。”容黎並未否認。
雖然這有些冒險,可他們這麼找下去不知道猴年馬月。很快周青銘體內的咒術就要壓不住,那麼到時候還會招惹更大的麻煩。
強行解咒,隻會讓他死得更快,又或者需要付出非常沉重的代價。
容黎和謝鐸南之前為了保護周青銘,因此一直在壓製他身上的咒術。他們找了幾天,大約明白兩人的特殊身份,恐怕是很難找到。
這是一個族群的自我保護,祭壇這樣特彆的地方,肯定是會避開非本族人,尤其是對他們有威脅的。
謝鐸南之前覺得自己和這裡有淵源,所以才想著仔細尋找,應該會有收獲,能不冒險更好。可是找了這麼多天,幾乎將這裡翻遍,也沒有發現什麼蹤跡,讓他們改變了主意。
周青銘不僅有這族人的血,身上還有咒術,相對更容易成為突破口。因此對待周青銘,就如同放風箏一樣,讓他飛,卻又一根線窩在手裡,以免他遭遇不幸。
來到周青銘落下的地方,他現在精神頭還不錯,周媽媽一直在洞口陪著他,兩人一同回憶從前,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容黎和謝鐸南直接用繩索下去,這個洞口雖然很小,可據周青銘說下麵還挺寬敞。
“都是我不小心,又麻煩你們了。”周青銘羞赧道,他明明用木棍戳地上,沒事他才往前跨,沒想到還是中了陷阱。
謝鐸南蹲下去給他看傷:“還好,隻是普通骨折。”
一邊說著,趁著周青銘沒注意,手上一用力,一個‘哢嚓’聲,就給周青銘正骨了。周青銘猝不及防,疼得失聲發出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