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暮睜開眼時，驚詫於自己居然……
還好好地活著。
不僅好好地活著，甚至還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而不是冰冷的地板。
窗簾沒有拉嚴實，淡金色的陽光從狹窄的縫隙中穿行而來，落在他的被子上，那一塊被褥都被曬得暖融融，沈暮偏頭看過去，竟然感到了久違的沉靜。
身上的傷口也沒有那麼疼了。
力氣……似乎也恢複了一點。
他愣愣地睜著眼睛，任由微光灑在自己眼瞼上。
如果沒有記錯，他昨天是想要殺了江酌，然後失敗了。
之後便暈了過去。
沈暮本來都已經做好第二天被江酌用鎖鏈捆住的準備了。
但現實卻與他的想象大相徑庭。
沈暮動了動胳膊，想試試看自己是否正在做夢，這才發現身上壓了一大灘Q彈Q彈的東西。
他身體猛地一僵，應激反應令沈暮立刻做出抵抗動作，然而這團又軟又涼的東西覆蓋了他全身，沈暮根本無從下手。
沈暮的雙臂懸不知所措地在空中。
這是……
觸手？
認清目前為止發現的全部種族是聯邦軍校的必考項目，沈暮自然能夠輕鬆認出麵前這個生物的種類。
據他所知，江酌就是觸手族的。
這間房子裡，除了他和江酌，也沒有彆人了。
所以這個是江酌……？
沈暮不禁蹙眉，一直趴在他身上的江酌也終於醒來，一人一觸手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江酌看到沈暮不善的麵色，很沒出息地慫了。
他一點一點地從沈暮身上滑下去，然後“嗖”一下，快速地溜走了。
什麼沈暮還是一臉要殺人的樣子！
自己可是給他當了一晚上的退燒貼啊！
“係統係統，”江酌在內心呼喚125，“快幫我看看沈暮現在的黑化值，讓我知道我努力的方向對不對。”
係統很快給他回了話：“這……黑化值目前還是一百。”
“……還是一百？？？”江酌一臉震驚。
係統安慰他：“經過了一夜，沈暮的黑化值並沒有增長，宿主，這其實是件好事。”
江酌：“……”
江酌：“這……好在哪裡了呢？”
係統不說話了，江酌猜它是很鵪鶉地縮了回去。
算了，一百就一百吧。
沒增長確實是一件好事。
江酌決定再接再厲，溜進廚房，變回人形，在準備做早餐前，他拿出智腦來看了一下費因醫生的回信。
——我明早八點到。
還差五六分鐘就到八點了，江酌決定先去外麵迎接費因醫生。
＊
觸手一溜煙逃跑之後，沈暮也沒有什麼動作，依舊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就像在軍營裡睡覺一樣。
一來是他仍舊很虛弱，身體很多地方還在疼著，沒什麼能夠下地走路的力氣；二來……他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整個人都輕飄飄。
正當沈暮思緒翻湧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沈暮警覺地一轉頭，走進來的一個灰發中年男子，男人帶著金框眼鏡，提著藥箱，搬了把椅子坐到沈暮身邊。
沈暮認識他。
費因。
江酌的私人醫生。
之前……他和江酌還在一起的時候，江酌給自己介紹過這個人。
“沈先生好，”費因禮貌地衝他欠欠身，麵帶微笑，“我來給您檢查身體。”
沈暮煙灰色的眼睛盯著他，沒說話。
費因被人麵無表情地看著，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卻還是保持了很好的風度，他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把測溫槍：“我先給您測一下–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