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三合一](1 / 2)

第29章

程玉酌剛推開窗,就被人看住了,著實嚇了一跳。

她晃了一下神,才跟趙凜打了聲招呼。

趙凜沒有任何反應,就那麼看著她,好像她是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程玉酌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推了門出來,問他,“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

趙凜見她走了出來,腳下跟著靜靜,靜靜跑過來朝著他搖尾巴。

她的眼中也多了許多小心翼翼。

趙凜突然開口。

“日後如何打算?”

程玉酌回答他,“自然是尋到弟弟妹妹,好生過日子。”

趙凜卻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滿意,“若你弟妹都已經成了家呢?”

程玉酌可就笑了,“那是再好不過了!我這做姐姐的,可就放心了。”

可是趙凜卻疑惑了,“那你呢?”

“我?”程玉酌說沒什麼要求,“能尋常過日子就好。”

“尋常?”趙凜想到了讓他不喜的歸寧侯,“尋一個歸寧侯那樣的人嫁了嗎?”

程玉酌一頓,搖了頭,“怎麼會?歸寧侯爺我可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四個字讓趙凜心下泛起一陣波瀾。

“不過是個侯爺,你有什麼高攀不起?”

程玉酌卻不說話了,淡淡地笑了笑。

她笑得很寡淡,趙凜心中越發波瀾四起。

“出宮的女官大多不都是如此麼?或者你喜歡進士文臣?”

趙凜去問她,可她搖了頭。

“人和人還是有區彆的,我並未想過嫁人。”

趙凜錯愕。

“為何?”

程玉酌仍是笑著,淡然的笑意下似乎有些隱約的寥落。

她說是道士批命,“不易婚嫁,所以還是自己過吧。”

“胡說!”趙凜生了氣。

程玉酌卻不在意,好像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我這樣過也沒什麼不好,”她瞧著靜靜來回在兩人腳下繞圈,“養些小狗小貓,擺一院子的花,再開一間當鋪,時常品品茶,收些有趣的小玩意,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她說著蹲下身摸著靜靜的腦袋,“靜靜甚是通人性,有它作伴也就不顯冷清了。再時常給弟妹幫些忙,想來日子過得也不錯。”

趙凜仿佛從她的話語裡看到了那景象——竹林石桌旁,一人一狗,品茶賞花。

她好像真的適合那樣悠閒而平靜的小日子。

趙凜心裡的波瀾瞬間停了下來,嘩啦一下,澆在了他的心上。--

他沒有在多說一句話,東邊白亮了起來,坊間有了喧鬨聲。--

趙凜轉過身,離開了。

程玉酌看著他的背影,麵露不解。

*

秦玉紫得到消息立刻將人手撤

了回來。

她坐在繡架旁,停下了手裡正在嫁衣上補充繡花的針線。

程玉酌上一次遇險,她弟弟程獲的人手就表現出了超出伯爵府的規矩乾練。

而這一次,那兩個閒漢剛近了程玉酌的身,就有人跳出來,兩拳三腳擺平了那兩個閒漢。

程玉酌除了身上被潑了些酒水,竟然是毫發無傷?

秦玉紫想不通,一個神武衛的百戶,手下的人竟然如此訓練有素嗎?

但最讓她想不通的一點是,程玉酌才出宮多久,弟弟妹妹就全都找到了!

若說程小琴還算正常,在伯爵府為妾,那麼這個程獲呢?

秦玉紫立刻起身,換了衣裳去了一戶姓楊的人家。

楊太太立刻擺出了好茶招待她。

秦玉紫同她客氣,問了楊百戶的狀況,“說是在都指揮使身邊當差?那可是前途無量。”

她說的都指揮使正是山東都指揮使,正二品大員,管著山東一省的軍戶兵丁。

而楊太太的丈夫楊百戶今年正好調到指揮使身邊當差,想來有指揮使的提拔,升遷不在話下。

而秦玉紫同楊百戶是姻親,曾經秦家在楊家困難的時候救濟過,此時上門並沒什麼顧忌。

楊太太對秦玉紫十二分客氣,曉得她無事不登三寶殿,便道,“我家爺過會子就快回來了,我不曉事,姑姑有什麼事儘管同他說便是。”

秦玉紫很滿意,同楊太太說了兩句閒話,問了問都指揮使司的狀況。

那二品的都指揮使大人是個恭肅的脾性,做事頗為謹慎,不苟言笑。他夫人倒是不一樣,是尊笑麵佛,常都在彆院宴請,據說今歲的春日宴,這位夫人也已經籌備起來了。

秦玉紫在老夏氏的花宴上見了指揮使夫人一麵,還說上了兩句話,想來到時候,那位夫人會請自己過去。

秦玉紫心下暗想著,又同楊太太聊了兩句,楊百戶就回來了。

楊太太斟了茶便下去吩咐飯菜去了,秦玉紫也不客氣,直接同楊百戶說了程獲的事。

“你可曉得此人?我在京裡倒未曾聽聞。”

楊百戶隻說自己聽說過,說是王千戶帶來的人,具體如何卻不清楚。

“......不過,此人來的有些莫名,除了王千戶外旁人都不知曉。”楊百戶若有所思。

秦玉紫見他麵露疑惑,“怎麼了?”

楊百戶道,“姑姑有所不知,這神武衛畢竟是皇室親軍,我雖

同為百戶,卻不及良多。”

言下之意,貿然出手查探不太好。

秦玉紫卻不想理會這些,“這是濟南,又不是京城,怕什麼?”

她說著,又補了一句,“此事對我頗為重要,你若是不好出手,不妨借機稟給都指揮使,那指揮使為人謹慎,自然幫咱們查了。”

楊百戶一聽有些道理,不好推辭,點了頭,“那就如姑姑所言吧!”

楊百戶在都指揮使司當差,遇見都指揮使

的機會可不少。

他先自己試著查了查,可惜什麼都沒能查探到,甚至連“程獲”手裡有多少人都沒摸清楚。

秦玉紫明明說那天去萬壽平安宮搜程玉酌的人可不少。

這程家著實有幾分奇怪。

楊百戶琢磨了一番,尋了指揮使手下得力的親兵,將此事說了。

“......太子殿下的車駕就要來了,是不是萬事要謹慎些?”

那親兵被他說動,回稟了指揮使,指揮使便將楊百戶叫進了書房。

“聽聞你在查神武衛的程百戶,查出什麼來了?”

楊百戶趕忙道,“此人有些不對勁,可惜屬下什麼都沒查出來,隻是這樣,更覺得那程家更加可疑了。”

指揮使摸了摸下巴,讓楊百戶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這便是要親自來查了!楊百戶鬆了口氣。

那秦姑姑真是算得準,若是能順利幫她辦了此事,也算報了秦家當年的恩了。

*

午間宴請的時候,都指揮使正巧見到了歸寧侯韓平宇和永興伯世子袁白彥。

韓平宇和袁白彥雖然是有爵位在身的人,可是這位正二品的都指揮使大權在握,要是按照袁白彥的意思,韓平宇如果同都指揮使結親,才最能落到好處。

可惜這位都指揮使家中並無女兒,血脈最近的便是庶弟家中的侄女。

而老夏氏嫌棄人家父輩是庶出,又沒有全柄在手,上次都指揮使夫人試探,老夏氏沒接下這茬。

好在這位指揮使並不是計較的人,曉得程獲同袁白彥也算有些關係,便問了他,“聽說是京裡神武衛的?一直在神武衛當差嗎?”

這話問得袁白彥很是尷尬。

妾的親戚照理說不算是親戚,這也是為何袁白彥遲遲沒有同程氏姐弟見麵的原因。

韓平宇卻覺得有些不太正常,問指揮使,“程家有什麼問題嗎?”

“要說有問題也算不上,隻是這個程獲出現得沒頭沒尾的。”

指揮使這麼一說,袁白彥連忙道,“是王千戶領來的人,將王千戶叫來一問便知!”

誰想到這話剛落了音,王千戶就來了,眾人都笑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就到。”

王千戶聽了指揮使的問話,便道程獲是他神武衛一位千戶朋友托他照看的。

“說是因公受傷,瞧著在神武衛挺有臉麵的,旁的事情我倒也不知曉。自我送他去程家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倒

是同其姐程司珍見過幾麵。”

指揮使還不知道程家有一位出了宮的女官,又問起了程玉酌。

王千戶三言兩語解釋了,指揮使卻摸了下巴,“總覺得這程家有些不太對勁。”

韓平宇和袁白彥相互對了個眼神。

不過指揮使卻沒有再多說程家,說起了太子南巡大駕即將來到濟南的事情。

“......馬上就要入了山東境,到時候在濟南定要留些日自,然後再從濟南</p南下,從濟寧坐船走水路。太子爺要在山東境內換乘,必得一點半星的錯都不能出,不然咱們這些人頭上的烏紗帽,可就要保不住了!”

這位指揮使向來謹慎,眾人也連連道是。

指揮使又捋著胡子說起來,“所以有些事不能馬虎,出了差錯不是鬨著玩的。”

......

韓平宇和袁白彥出了指揮使司,都想到了程家的事情。

袁白彥琢磨,“我要不要跟小琴問一問,她弟弟到底是什麼情形?怎麼惹的指揮使懷疑?”

可他又怕若是通風報信,一旦程家有事,把自己也牽扯進去。

“......太子大駕也快到了,我爹為了接駕,年前就開始準備起來,可不能在我這出了錯......”

他這般猶豫,惹得韓平宇皺眉。

不過韓平宇並沒有多說,和袁白彥分開之後,打馬去了程家的小巷子,隻是他到了小巷子口,也猶豫了起來。

韓平宇猶豫的並非是要不要通風報信,而是在程玉酌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後,他怎麼還能上門要見她呢?

或者,他轉而去見程獲?

韓平宇在巷子口勒馬這麼一猶豫,卻見有人挎著籃子出來了。

不巧正是程玉酌。

他來不及走,程玉酌就已經看見了他。

既然如此,韓平宇也沒什麼可疑惑的了。

他下了馬牽著走了過來,見到程玉酌,甚至沒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直接告訴她。

“因為太子南巡,即將到達濟南,都指揮使司對彆處來人查的嚴,令弟也在被查之列。”

他這麼一說,程玉酌立刻明白了過來。

都指揮使司是對突然來到濟南的太子替身一行,有所察覺了!

程玉酌聽到這個重要的消息,神思一凜。

再看向韓平宇,莫名就覺得上次的話說得過分了。

她正經向韓平宇行了禮。

“此番多謝侯爺提醒。”

韓平宇聞言不由從她身上掃過。

她穿的素素淡淡,莫名讓人心靜而願意接近,隻是......

韓平宇立刻收了目光,不敢多看一眼,同程玉酌點了頭,匆忙走了。

而程玉酌直接轉回了程家小院。

趙凜正站在簷下吹風。

他自早間同她問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之後,一直悶在東廂房裡。

等到程玉

酌出了門,他才走了出來。

趙凜見程玉酌回來,頓了一下。

程玉酌可細究不了他那許多心思,直接將韓平宇傳來的消息說了。

“......會否多添麻煩?”

她皺著眉,眉眼之間溢出幾分擔心。

趙凜見到那擔心,卻如冷天飲了熱酒一般,鬱悶一日的心,立刻就熨貼了。

他朝她笑著示意不用擔心,“彆怕,小事而已。”

隻是</p程玉酌卻問他,“不會多添麻煩麼?太子爺南巡車駕也快到了,你還是小心一些,莫要被太子爺責備。”

趙凜一聽,可就笑了,“怎會?”

他特特看了程玉酌一眼,“你不用擔心,太子為人極其寬和,非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

他說了這話,去看程玉酌的反應,誰知程玉酌立刻麵露恭敬。

那恭敬裡暗含著遠離。

她道,“那是自然。”

趙凜不明白,為什麼一提起太子,程玉酌立刻就會變得極其恭敬。

趙凜疑惑,不得不問她,“你在太子身邊做過事麼?或者時常去東宮走動?”

程玉酌立刻道沒有,“隻是殿下入主東宮的時候,前去拜見過,平日甚少見到。”

趙凜自然不會記得自己入主東宮時,見到過程玉酌,她定然是在眾人之中低眉順眼,不會令人察覺她的存在......

趙凜念及此,頗有幾分遺憾。

同在宮中,他卻對她毫無印象。

可程玉酌的話還是不能解釋她對太子的態度。

趙凜繼續問她,“你以為,太子是怎樣的人?”

可是他這樣問了,程玉酌立刻低下了頭去。

“太子是主子,怎能妄議?”

趙凜暗暗歎氣,又說,“隻你我私下說說,無妨。”

可程玉酌還是搖了頭,態度非常堅決。

“在宮中不能妄議主子是規矩,便是出了宮,也要謹守宮裡的規矩。”

她一口一個主子,一口一個規矩,聽了趙凜不舒服。

可程玉酌卻是完全不再想說這件事情,說自己還要去街上買些東西回來,便快步離開了。

趙凜看著她離開了身影,不知她為何對太子的事如此提防?

趙凜琢磨不出來,叫了成彭問話。

“孤可曾處罰過尚功局的人?”難道他無意間曾讓程玉酌因他受罰?

可是成彭搖頭說沒有。

趙凜抱著臂又想了一會兒,突然叫了成彭一聲。

“你說孤是怎樣的人?”

成彭一頓,也瞬間斂了神色,“奴才不敢妄議主子!”

竟然和程玉酌的反應一樣。

趙凜無語,沒有再繼續問他,心想,做宮人確實不易,還是不要讓程玉酌知道自己是太子的好。

他這邊放走了出了一身冷汗的成彭,馮效也帶著消息過來了。

效見成彭不停在那擦汗,問他,“你如今也同我一樣多汗了?”

成彭一臉無可奈何,“馮爺,彆提了,如今太子殿下也同我一般多疑了!”

成彭把剛才趙凜問他的問題告訴了馮效,馮效也是驚訝。

“太子爺這是怎麼了?從前何嘗關心過這些事?”

馮效去了東廂房,趙凜坐在太師椅上想事情。

馮效在旁站了半刻鐘,他才回過神來,“何事?”

“回

爺,山東都指揮使司開始查關於程獲之事,約莫是上次去平安宮尋程司珍暴露了,不知爺準備如何?”

趙凜已經從程玉酌口中提前得到了消息。

“山東都指揮使?馬博鬆是麼?隨他去,若是他繼續查,就讓他直接過來好了。”

趙凜說著,哼了一聲。

“孤倒是要問一問他,濟南城怎麼就這麼亂?縱火、綁架、閒漢滿街,他一個都指揮使是做什麼吃的?”

馮效一聽這話,在心裡默默替馬指揮使點了一根蠟。

隻是他退了下去,又琢磨了一下剛才趙凜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成彭在旁見馮效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過來問他,“馮爺,你也被問那個問題了?這種問題咱們怎好回答?方才薑行同我說,太子爺最開始是問了程司珍的。”

馮效一愣,“程司珍如何回答?”

“自然同咱們一樣,這是規矩。”

可是馮效嘀咕了起來,“太子爺是因為程司珍,才又問旁人吧......果然啊......”

成彭沒明白,“馮爺說什麼果然?”

馮效立刻將他拉去了一旁,把趙凜方才的話說了。

“你說太子爺這是什麼意思?縱火、綁架還有閒漢都是衝著誰來的?太子爺這是要為程司珍出頭!”

成彭咬了嘴唇,“太子爺對程司珍......?!”

馮效連忙止住了他,習慣性地擦了一把汗。

“以後對程司珍,敬著些吧!”

“那位主子呢?”

馮效搖頭說不知道,卻又一想。

“三千佳麗對太子爺來說又有什麼奇怪?到底是君,想有多少便有多少!”

“也是......”

翌日,馬指揮使手下探查程家的人,帶了一塊令牌回去。

馬指揮使本來以為是尋常物件,隻是一眼瞧見那令牌,臉都白了。

他乾咽了一口吐沫,“這牌子從何而來?!”

“是那程家一個姓馮的侍衛,抓了咱們的人手,讓咱們的人把這牌子給指揮使大人帶過來!”

“姓馮的侍衛......?”

馬指揮使看著這塊侍衛牌子,後悔不已。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在調任山東都指揮使之前,曾在京城做事,那時候就替太子殿下的暗衛幫過忙。

那暗衛中有個極得看重的侍衛,正是姓馮!

莫不是,程家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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