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第35章

“不是說撐船去了湖上麼?人呢?!”

趙凜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他急急向湖麵、湖岸又掃了一遍,可是還是沒能看到程玉酌的影子!

一旁的馮效也嚇了一跳,他眯起眼睛也去尋找傳說中的蹤影,就在他按耐不住要讓人立刻去搜尋的時候,馮效一下瞧見了北岸蘆葦蕩中一抹不一樣的顏色。

“爺,那是不是程姑姑?!”

趙凜連忙拿起望遠鏡去看,這才發現北麵蘆葦當中有人乘著小船,隱沒在其中。

她頭上頂著一隻枯黃色的大荷葉,遠遠望去與那蘆葦蕩渾然一體,仔細瞧來,才發現大荷葉下雪青色的衣裳。

趙凜定定看了她幾息,發現她左搖右擺,自顧自樂嗬得很,一口氣憋在了胸口。=杰米哒XS

趙凜立刻叫了人。

“去湖上。”

*

湖上蘆葦叢中,程玉酌手上把玩著蒲草。

這兩日因著程獲的事情,她心裡一直放不下,一時又沒有更多的消息,反複惆悵也沒有什麼出口。

幸而今日春日宴,她從小院裡走了出來,到這大明湖上眺望一番,心情立刻舒展了不少。

隻可惜春日宴上的太太夫人們同她不熟絡,甚至聽說了傳聞,對她議論紛紛。

對於這種情況,不管是討好還是解釋都沒有用,程玉酌也無需讓所有人喜歡自己,她能獲得此刻的寧靜就可以了,這才是最不可多得的。

程玉酌在蘆葦蕩中飄蕩了一會兒,蘆葦蕩中除了她,便是水中遊魚和幾隻浮在水麵上的野鴨。

清風吹著湖麵,小船搖搖晃晃,程玉酌甚至有些困了,也想像盈盈那樣,到碧紗櫥裡邊睡一覺。

隻不過,這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權,程玉酌望著遠處岸上三五成群的人們,估摸著應該沒有人能注意到她,那不如就在這船上小憩一會兒好了。

程玉酌將大荷葉蓋在了身上,又掏出帕子覆在臉上。小風吹的帕子甚至不穩,她又順手沾了些湖水,打濕了帕子貼在額頭。

碧水藍天之間,一葉輕舟泛在蘆葦湖蕩中,凡塵俗事皆遠去,隻有蘆葦與湖水、清風的低聲細語。

就像兒時在父親任上、江南水鄉,她和阿姝、阿獲各自乘船。

阿姝總有無限精力,不是捉魚就是摘荷花采蓮蓬,阿獲在她的指揮下,給她打著下手,自己則駛進一片荷塘當中,聽著叢林蛙鳴鳥叫,時不時打個瞌睡......

程玉酌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著小時候,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睡著了在夢裡,又或者回去了從前。

趙凜的小船駛進,湖麵泛起的陣陣波浪,他見程玉酌由著波浪搖著小船,仍舊翹著腳躺著,毫不在意,隻輕聲嘀咕了一句。

風一吹,趙凜沒能聽清她說什麼,他問了馮效。

馮效可是大內高手出身,耳聰目明不在話下。

“回爺,姑姑說,浪再大點才好。”

趙凜不由勾了嘴角,這人......

趙凜回頭看了馮效一眼,馮效立刻識情知趣地跳上另一條船,無聲無息地遠離了這片蘆葦蕩。

蘆葦蕩裡靜悄悄的,趙凜輕輕劃了兩下船,就到了她船邊。

她絲毫沒有察覺,帕子敷在臉上任由風吹著。

趙凜見她這模樣,突然起了玩心,從一旁摘下來一根葦棒,在她耳邊輕輕晃動了兩下。

程玉酌搖了搖腦袋,好像在趕走耳邊的蚊子。

趙凜又用那葦棒在她耳邊輕蹭,程玉酌終於有了明顯的反應。

她開了口,懶洋洋的,“哪裡來的小蟲子?我要小憩,沒工夫搭理你,快走吧。”

趙凜一聽,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起來。

她居然以為他是小蟲子。

被當做小蟲子的趙凜,又拿那蒲棒在她耳邊戳了戳。

程玉酌被擾得哼哼了兩聲,“我好不容易才找了這麼個清淨地,你又做什麼來打擾我?不是個好蟲子。”

她伸手在耳邊扇了兩下,想把蟲子打走,可仍舊躺著不坐起來,還理了理麵上的帕子,讓帕子更貼實一點,“難得有這樣偷懶的時候,如今爹娘都不在了,師父她老人家......也鞭長莫及啊。”

程玉酌說到這裡,偷笑了一聲,活像個從崔尚功處偷了油吃的小老鼠。

趙凜平日裡見她勤快,凡事親力親為,從不叫累叫苦,沒想到她也會這般偷懶。

趙凜的心像被羽毛刮蹭過一樣,癢癢的。

他舍不得再拿那葦棒鬨她,收回了手。

不曾想,她卻自言自語起來。

“娘若是曉得我在這裡躲清閒,定然要說:”她理了嗓子,捏了腔調,“‘阿嫻怎麼可以這麼懶?早知道就不取名叫阿嫻,改叫阿勤了!’”

程玉酌自說自笑了起來。

趙凜也在旁笑了起來,隻是他保持著沒笑出聲。

他可要好好聽聽,她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這些話,他平日裡可聽不到!

他這樣想,程玉酌真就如了他的願,又嘀咕起來。

“若是師父曉得我躲清閒,肯定要板了臉,”她正了正身形,“‘在宮中可不能偷懶!你這樣的懶散性子,也就勉強在人前糊弄糊弄,還是想方設法出宮去吧!’”

她學著崔尚功的語氣,趙凜越發揚起了嘴角。

隻是她說完了,自己卻沒笑,沉默了一會兒。

“師父,玉酌真有些想您呢。隻不過,那皇宮我是再也不敢去了。”

趙凜斂了笑意,又聽她低聲說了一句。

“那吃人的地方啊,但願我下輩子也不要靠近。”

趙凜一聽這話,像被人捏住了心頭,不悅地抿了嘴。

可她帕子覆在臉上,完全瞧不見他</的臉色,反而輕哼了兩句宋詞小調。=杰米哒XS

“小憐初上琵琶,曉來思繞天涯。不肯畫堂朱戶,春風自在楊花。”

趙凜一聽,更是不悅之心平地而起。

這小調最後兩句,正是說,楊花不肯進入畫堂朱戶,在春風裡飄蕩才最自在!

趙凜沒法說程玉酌這意思是錯的,可是他就是不高興,特彆不高興!

他在一旁鬱悶了一會兒,又聽程玉酌開了口。

“小蟲子,你是飛走了嗎?其實你在我耳邊繞兩下,也挺好的,就像靜靜一樣,也稍微顯得熱鬨一點,不至於太冷清,是不是?”

趙凜聽見她這樣說,才又稍微舒緩了一下心情,沒有在意她把他比作蟲子和靜靜,又拿起了那根蒲棒,在她耳邊戳了一下。

“咦?”程玉酌驚訝了,“你這小蟲子,能聽懂我說話不成?”

趙凜沒忍住,又被她逗笑了。

他靜默地笑著,蒲棒在她耳邊輕蹭。

程玉酌“哎呦”了一聲,更驚訝了,“真通人性了,讓我瞧瞧.......”

她邊說著邊坐了起來,揭開麵上的帕子,一眼瞧見了旁邊含笑看著她的人。

話頓住了,她人愣在了當場。

她簡直就是一副受驚的小貓的樣子,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趙凜隻覺得,那貓爪子在他心頭撓了一把。

“你怎麼在這?”程玉酌儘力壓下驚詫。

她這才瞧見他穿了一身亭台樓閣暗紋的銀白錦袍,腰間的石珮甚是精巧,而他腰帶緊束,越發顯得他腰身緊實,而胸膛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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