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晉江獨發】(2 / 2)

緋色黎明 孟五月 15646 字 10個月前

一低頭,黎羨南好整以暇,“不是親的挺高興呢?”

前麵的電話響了,葉緋也猛地想起來——前麵還有個柯棋。

柯棋是真的沒任何存在感,柯棋看了一眼號碼,跟黎羨南說,“是羅秘書。”

“掛了,不接。”

“好。”

柯棋應允,直接按了掛斷,車子裡又安靜下來。

葉緋坐在他身邊,臉頰泛熱,但再抬起視線看他,黎羨南的神情已經變了一些,剛才的笑意少了,轉瞬變的冷下來。

葉緋幾次在黎羨南手機上看到過“羅秘書”的來電,黎羨南幾乎不接。

電話響到掛斷後,“羅秘書”就會給他發送郵件和短信。

葉緋想了想說,“我想今天回一趟槐三胡同。”

“怎麼回那兒了?”

“肯定是有事情呀,我幾本書還在那的。”

“行,今晚過來?”

“看看吧,你忙完,給我打電話。”

“好。”

話說到這兒,黎羨南是懂了,“這幾本書”也就是個藉由。

葉緋是真的過分懂事,她肯定是以為他今天晚上有事,或者給他留下獨處的空間。

黎羨南其實不想她這麼懂事——粘著他也行,不懂事也行。

葉緋偏偏不,她的懂事也很不經意也不刻意。

你較真兒,她可能還無辜的看著你。

黎羨南分神幾秒,再轉頭看著葉緋,她已經坐端正了,手被他的手牽著,視線看著外麵的風景,黑色的車窗映出她的臉,乾乾淨淨,平靜溫和。

她好像沒什麼大喜大悲。

隻有對他笑的時候,才讓他覺得是有溫度在的。

活在冰水裡的人,其實也會貪圖一些熱意的。

也想看她永遠熱烈。

黎羨南扣著她的手,收攏了一些,葉緋好似有察覺,轉頭看他,眼睛彎了彎,笑著也攥緊他的手。

能一直這樣多好呢。

不要若即若離。

“緋緋,我要是不打電話,你來找我麼?”黎羨南沒什麼預兆地問了一句,微糲的指腹,就這麼蹭過她的手背,也像這麼隨口一問。

葉緋看著車窗外的景象,車子速度慢下來,她偏頭問說,“黎羨南,槐三胡同是不是到了?”

黎羨南拉著她的手頓了頓,笑笑說,“到了。”

柯棋停好車,適時地說自己先下車買點東西。

葉緋坐在他身邊,黎羨南沒開口,剛才那句話她是聽見了,給不給答案,也全都在她的。

“黎羨南,我手機一直開著的。”

她輕聲說了一句,黎羨南看著她,眼角稍稍彎了彎,蘊開一些笑意,車子裡光線很暗,他一雙多情眼這麼看人,是真讓人有些忍不住的。

黎羨南攥著她手又鬆開,最後突然插進她手裡,這些不太經意的小動作,往往最撩撥人心。

葉緋往前湊了湊,黎羨南輕笑一聲,像是從胸腔深處震蕩出來。

“黎羨南,你笑什麼呢。”

“這不是笑你——親是不親呢?”

葉緋臉一紅,不太禁受他這不正經的腔調,黎羨南不給她再往後的機會,扣著她腰把她攬過來,狹窄的空間,她結結實實坐在他身上,冬天的時候有點靜電,長發不太聽話,散開幾縷。

黎羨南伸手給她撥開,掖在她耳後,那盒煙還在他外套的口袋裡,鉻著她的腰。

就這麼瞧著她,黎羨南沒動。

葉緋覺得他肯定是在等她主動的,也不知道怎麼,葉緋總覺得他並沒有麵上的這樣大氣或者毫不在意。

他是在意的。

也遠遠沒有看著的這樣冷淡模樣。

葉緋湊過去看他,黎羨南斂了笑意,端端正正讓她看。

“瞧什麼呢,這姿勢。”

黎羨南到底出聲了,茶香已經很淡了,隻剩下那種好聞的中藥苦味的後調,與木質的香調融合,像一片蒙著薄霧的樹林。

“黎羨南,我手機一直開機的。”她又重複了一遍,好像就非不答那一句,把那個問題推給他。

黎羨南捏著她的兩頰,葉緋的嘴巴像金魚。

他笑笑,捏著她臉吻下來,這回不像剛才,更像某種引她在沉溺的動容,黎羨南鬆了手,可那手就擱在她小腹處,葉緋總覺得——該是哪回呢?

該是哪回,就越過某一步?

她心知肚明黎羨南將那一步的鑰匙放在她手裡,願不願好像決定權都在她手裡。

“黎羨南,晚安。”

-

葉緋下了車,胡同裡多了路燈,更像是那種做舊的馬燈,形狀複古,淡淡暖光,也不太刺眼。

庫裡南停在胡同口,葉緋下了車,沒回頭看,隻是走到胡同的拐角時,借著拐彎看了一眼,他這回沒有在車外站著。

孤零零的一輛車子,黑色的玻璃,是看不清裡麵的。

這應該是這些日子以來,葉緋頭一次回槐三胡同。

也是頭一次沒跟他睡在一起。

葉緋拿著鑰匙開了四合院的門,趙老太已經回來了,院子裡亮著一個燈泡。

葉緋躡手躡腳回房間——這老房子可真是冷啊,沒有暖氣的,就趙老太屋裡有燒個爐子取暖,但晚上安全起見也是不燒的,老人睡得早,隻是這會還亮著燈呢。

葉緋房間也冷的厲害,乍一回來,竟然不太適應了。

——西郊的地板都是亮到反光的瓷地板,踩在地上很冷,黎羨南怕她冷,專程找人定做了一層針織的地毯。

那天倆人回去的時候,家裡好幾個工作人員,兩手捧著地毯,另一個男人跪在地上小心地鋪平。

葉緋訝異問他,“怎麼鋪這樣了?”

“這不是怕你晚上起來冷麼。”黎羨南隨口答一句,還頗遺憾地說,“就是忘了讓你選個顏色,我讓他們隨便送的。”

說話間,那員工同他打招呼。

黎羨南那會是隻笑笑,拉椅子坐下,朝著葉緋揚揚下巴,說,“這事兒彆問我,問人姑娘呢,我又不怕冷,怕人凍了腳。”

那會女孩子都說,愛不愛看細節。

這算嗎?

葉緋發現自己這麼想的時候,已經有點失神了。

她坐在書桌前,老窗戶有點漏風,這房間裡跟外麵似乎也沒什麼區彆。

其實今晚回來也不是非要回來的,這更像是她大腦裡的理智在對她發出的一種求救信號。

葉緋不敢想太多,收拾收拾準備睡了,摸摸床,冷冰冰的。

房間裡也沒電了——趙老太嚴格控製家裡的電使用,一個是老舊的電路,一個是她本身就摳搜。

葉緋想想,去燒水灌個熱水袋。

結果才出門,看到趙老太出來倒洗腳水。

“高材生,你這幾天沒回來呢?”趙老太喊住她,手裡拎著一瓷盆。

“沒。聽彆的奶奶說你去山上了。”葉緋還是挺禮貌的。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乾什麼去了?”

“……加班。”葉緋沒說太多。

“誒喲,你這什麼工作呢回來這麼晚。見的人見不得人?”

“……”

“行,倒也不關我事兒,我這不好心問一句呢,彆的老太太說前不久這兒端了一窩租戶呢,你可彆給我亂搞啊,我一老太婆遭不住。”

“你還說我呢,前幾天我回來看見有車停在門口,好幾個男人,趙奶奶,你不能是什麼不.法成員吧?”葉緋從房間裡拿出來一個卡通的熱水袋,準備燒水灌上。

“少管我閒事,年紀輕輕打聽什麼,”趙老太哼一聲,要回房間睡覺了,“我前陣子還聽那些老太婆說有豪車送你回來呢,我給你提個醒兒,離那些人遠點兒,鬼知道背地裡什麼樣呢……”

趙老太彎著腰回房間了,咳嗽了幾聲。

葉緋獨自一人站在院子裡,冷風拂麵,她的手有些發涼。

一方小院子,邊兒上有個缸,裡麵一株水蓮。

風吹著,那可憐的水蓮在一層薄如蟬翼的冰上掙紮。

葉緋燒了熱水,結果才倒進熱水袋裡,一點水沁出來——熱水袋長時間不用,裂了。

她無端煩悶的不行,摸摸床,冷。

戴耳塞也不是不能睡。

葉緋從包裡翻了耳塞,戴上之後躲進被窩裡,降噪的耳塞把一切都隔絕掉了,以前葉緋很貪戀耳塞為她帶來的寧靜,什麼咒罵聲和砸門聲通通聽不到,隻要戴上耳塞閉上眼睛,全世界都是靜謐的。

可這會,葉緋毫無睡意。

她睜開眼睛,窗戶外麵的夜色很深,葉緋盯著那裡看了一會,莫名有些恐懼,其實已經遠離了那個城市,她孤零零在燕京,但某些痛苦地回憶還是在一個個夜裡就纏著她。

要說唯一心安的時候——

竟然是在黎羨南身邊的時候。

葉緋輾轉難眠,這次,連耳塞都不能讓她寧靜下來。

葉緋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是淩晨三點半了。

她披上毛衣,坐在床上,看著手機,是沒有電話的。

燕京的治安不錯,尤其是這一塊——其實多虧了周圍有個西郊檀宮,槐三胡同這兒葉緋不了解,前半截確實是四合院,後半截,臥虎藏龍的,比如頭幾回黎羨南帶她吃的那個館子就藏在這裡。

葉緋抱著手臂出來,淩晨的夜晚不是頭一次見了,安靜極了,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葉緋當時混沌想,要不然去便利店買一瓶咖啡,再買個熱水袋,湊合寫寫文案算了。

結果腳步一拐,到了西郊檀宮門口。

她又想——

西郊的燈,真會為她亮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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