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不要嘗嘗?”黎羨南俯身撐在搖椅的扶手上,從口袋裡拿出金屬質地的糖盒。
葉緋總給他買,還沒嘗試過,她說好呀,然後伸手等他倒一粒。
黎羨南單手推開盒子,在她掌心磕了一下。
出來的不是糖,是一條項鏈。
黃鑽璀璨,周圍鑲嵌著好多碎鑽,向陽花的造型。
那枚戒指,真的被他托人改成了項鏈。
項鏈躺在她的掌心,安靜地泛著淡光。
黎羨南伸手撚起項鏈,拂開她脖頸的碎發,細細白白的脖頸,柔軟的像一截嫩藕,黎羨南選了最細最穩固的鏈條,向日葵垂在她的鎖骨下,有點兒內斂卻耀眼的光。
大概是因為變成了項鏈,能藏在衣服內,顯得沒有那樣浮誇。
葉緋問他,“不能改小一些嗎?”
黎羨南拒絕,“不能。”
不僅不能,還一定要她戴著。
葉緋問他為什麼——他幾乎沒有過這樣的時刻,固執地不肯改。
葉緋之前有說,改成兩條項鏈也好,這樣真的有點誇張。
21克拉的黃鑽。
“寓意很好,”黎羨南把她箍在懷裡,誘哄似的,把項鏈藏在她領口下,說,“人的靈魂是21克,以前有個科學實驗講人死後體重會減少21克,雖然我不太相信這些東西,但我挺認可另一種說法——”
“什麼說法?”葉緋被他抱著,仰頭看著他。
“21克是人與人之間最純潔的愛,人死了,愛和回憶是永遠都在的——那應該也會永遠的留在讓愛的人身邊,”黎羨南說,“21克不是靈魂,是愛。”
其實21克拉的鑽石並不是21克,鑽石是自然界中最堅硬的礦石,21與鑽石,或許更應當有著另一層的寓意。
向日葵又有著一段美好的花語,你是唯一,我永遠隻屬於你。
葉緋伸手環住他脖頸,心思動容。
就好像在這樣一刻,她甚至很是確定,她對他的感情,已經遠遠不止貪戀。
超越了貪戀,超越了喜歡。
愛這個字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可葉緋也太小心翼翼,她隻能單方麵的確定,她對他,是愛的,他對她呢?
是喜愛,還是寵愛?
葉緋無法參透他的想法,也遠遠不敢奢求更多的東西,諸如承諾,諸如告白。
黎羨南從來都不會講承諾。
也從來不會講那些肉麻的情話。
他唯一的承諾,也大概隻有一句——
西郊的燈,會永遠為你亮著。
其實很多東西都在那時是有跡可循的,但葉緋終究才二十二歲,她待事情理智冷靜,但對“愛”這個詞,又是空白的紙。
他的想念也並不是“我想你”,而是“你回來,我去接你”。
想念隻有在雙方同時發生時,見麵才有意義。
他克製是因為常年的理性,慫恿他讓步與心軟的是他對她的感情,而理性與感情在拉扯,空茫的並不止隻有葉緋。
黎羨南不相信很多東西,包括愛,但唯一讓他讓步與相信的,隻是葉緋而已。
隻是那時,黎羨南的天平還在搖擺——搖擺的原因並不是不夠堅定,而是她尚且年輕,未來有千萬種可能,他又有什麼資本讓這花永遠留在小小的西郊?
他貪戀她的美好,又恐她哪天離開,狼狽的人變成他,因為某些午夜時分的夢魘,他並不能很好地處理再見與告彆,所以始終保持著幾分清醒和理智。
他最大的一份勇氣,便是直視自己的內心的欲念,縱容的看著她也寸寸沉溺。
葉緋有些悲憫自己的潮水般起伏的情緒,但這淪陷的過程,卻又如此令人上癮。
“黎羨南,你對我真好。”
葉緋悶在他懷裡,攬著他脖頸不鬆手。
黎羨南俯身,乾脆也坐在搖椅上,把她抱在懷裡,他輕笑一聲,“你對我這不也挺好的?偷偷換了我的煙,冰箱裡冰塊是不是都被你扔了?”
“是。”葉緋心虛,“你還是好好養生一下吧,不是說好歲歲平安嗎,本來你就比我大十歲了,以後老的更快怎麼辦?”
黎羨南揪她字眼,“老?”
語調藏著危險和不悅。
“……不老。”葉緋悄悄抬起頭看他,佯裝欣賞,“真的,很顯年輕,一點都看不出來。”
“虛吧你。”黎羨南懶得理她這奉承,但確實還挺管用。
“黎羨南,我覺得我這二十一又過了一大半的日子,其實最開心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我應該會永遠都記得我還沒有到二十二歲的日子,現在真的很好,我閉上眼睛是二十一歲,睜開眼睛還是二十一歲,”怕他不懂,她說,“閉上眼睛有你,睜開眼睛還有你的日子。黎羨南,你是我的二十一歲。”
21真是一個美好的數字。
21歲擁有黎羨南。
21克拉的鑽石。
21克的靈魂——最純潔的愛、永駐身邊的,最純潔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