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獨發】(1 / 2)

緋色黎明 孟五月 11256 字 6個月前

初八時各個企業都要開始複工了,黎羨南那天一早起來,是要去港城簽合同,有些東西推諉不開,也就是簽個字露個麵。

黎羨南是十點半的飛機,早上七點起床,放輕動作,怕把葉緋給吵醒——

初五那天的雪是真的下了太久,院子裡的積雪沒人掃,堆了厚厚一層,下雪不冷,化雪冷,葉緋那兩天在院子裡不亦樂乎,堆了兩個雪人。

池水沒結冰,池底有循環和保溫係統,魚還在裡麵遊來遊去。

隆冬天似乎也變得美妙起來。

黎羨南去洗澡換了襯衫和西褲,手肘搭著大衣隨手放在椅子上,葉緋朦朦朧朧醒了,從被子裡露出半張臉,問他,“黎羨南,你要走啦?”

“嗯,下午或者晚上就回來,這兩天港城下雨,不知道會不會延遲。”

黎羨南扣上腕表,走到床邊俯身,葉緋露著額頭和眉眼,素素淨淨,她慢悠悠睜開眼,眼睛彎起來,黎羨南早有預料,伸手拂開她額邊碎發,吻了下她額心,“多睡會,有事給我打電話。”

像關切和叮囑。

“沒事兒呢?”她在被子裡看他。

“沒事兒打什麼電話,忙工作呢。”黎羨南故意這麼回她一句。

“忙工作不能打電話啊?”葉緋也故意順著往下問。

“不能,”黎羨南笑,那笑跟蠱惑似的,“緋緋能。”

“快走。”葉緋也笑起來,踢了一下被子,趕他,“快去吧,彆晚了飛機。”

“沒良心的,還趕人呢。”黎羨南俯身湊過來,非得再親她一下,葉緋順著騰出來一隻手,摸了摸他口袋。

黎羨南捉住她手腕,順著帶,“摸哪兒呢?”

“摸你有沒有帶煙盒!”

“嘖,我馬上走了,真狠心。”

聞言,葉緋從床上驚坐起,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跌回去,對他揮揮手告彆。

黎羨南輕笑,不再鬨她,手機響起來,黎羨南拿著手機接聽,一邊應聲一邊去拿大衣。

葉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掀開被子踩在地毯上,跑到露台邊。

沒幾分鐘,黎羨南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裡。

他隻是出個短差,沒帶行李,黑色的長款毛呢風衣敞開懷,裁剪利落挺括的輪廓,同樣深色係的西裝和領帶,頸間搭著薄薄的深灰色圍巾,露著一點白襯衫規整的領口,禁欲係的天花板。

葉緋穿著睡衣踩在地毯上看他走在庭院水池的青石板上,周圍的草坪覆著皚皚白雪,枯枝也被雪壓得不堪重負,顫巍巍晃著。

這樣蕭瑟又純白色的冬天,他卻是另一種令人淪陷的春色盎然。

他是遠離人群的冷冽冰淩,又是對她繾綣深情的黎羨南。

黎羨南接著電話,好似有所察覺,又好似心有靈犀,回頭看了一眼,與趴在窗口的葉緋對視,他本來還正在聽那邊的人講今天的投資項目,沒什麼表情和心情。

結果看到葉緋,就這麼趴在窗口,肩帶從瘦白的肩胛滑落了一點,她對他笑著揮手,黎羨南覺得也好像在這樣一瞬間,灰白色的世界裡,她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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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走後,葉緋是打算去一趟特殊學校,她起床洗漱後,發現黎羨南早就給她叫好了早餐,在餐桌上溫著,葉緋解決了早餐,是準備乘地鐵過去。

結果出門前,是接到了薛如意的電話。

薛如意是南方姑娘,貪戀北方的暖氣,要是葉緋也在宿舍,肯定是要跟葉緋宅在一起,結果這會葉緋也不在,她跑去三亞玩了一圈——葉緋刷她朋友圈看見了。

不過去三亞,薛如意也就寥寥發了兩條朋友圈而已。

“緋緋,我回來啦,我給你帶了禮物,給葉桐也帶了,你什麼時候去看葉桐啊?帶我一個唄,我太無聊了,開學還早著呢……”薛如意一高興就說起來沒完沒了,納悶兒說,“緋緋,你這最近是被那個老板壓榨加班了嗎?”

沒什麼老板壓榨,倒是跟著黎羨南過了這整個顛三倒四的年,作息混亂,就算他倆有意早睡早起——睡不著,挨在一起說話,說些瑣碎的話也能過了淩晨兩點。

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葉緋現在回想起來,都不記得跟他說了些什麼,隻記得每個晚上都說笑了,黎羨南總能換著法子把她逗開心。

她聊某個知名的文學巨著,黎羨南頗為仔細聽完,又點評一句,“這渣男吧,什麼經典語錄能叫:我有過這麼多女人,唯獨對她保持著純真?這不就是渣男畫大餅,什麼我談過那麼多前女友,就你不一樣……”

葉緋繞開話題,換一個,黎羨南偏偏又非揪著上個話題不放,“你知道區彆麼?”

“上回那個電影……”

“緋緋,區彆就是,除你之外,我可真誰都沒碰過,”他還煞有介事舉著手做發誓狀,“我沒談過什麼前女友,你也跟誰都不一樣……”

“上回那個電影……”

“緋緋,這是不是潔身自好?有些男的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東西,我不一樣……”

他還自賣自誇起來,在她麵前耍貧的時候,那京腔被他說的跟分外不正經,好像隨時都要做點壞事。

葉緋的話被他打斷好幾回,最後以被他堵上唇為結束,黎羨南還頗為蔫壞地咬字說,“無師自通。”

葉緋抓了枕頭扔過去,黎羨南就笑,也不躲,枕頭被他穩穩接住。

回想起這些零星小事,葉緋也是開心的。

“沒呢,我今天去看葉桐,你今天有空嗎?”葉緋走到門口,鏡子映照著她的臉頰,分明是帶著笑意的。

“行啊,那今天過去!”薛如意答應的爽快,“你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

“等會見,你從學校坐地鐵過去,咱倆等會見。”

“行。”

葉緋獨自從西郊出來的時候,西郊的保安都記得問她是否需要車送,葉緋搖搖頭,說自己搭乘地鐵就是。

西郊保安還愣了一下,然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祝她一路順風。

葉緋走出來,才恍然發現,自己跟他在這兒宅了太久,好像都快忘了真實的世界,她本跟這兒格格不入。

葉緋出了西郊,回頭看。

西郊檀宮的入口簡約大氣,青色的四方岩柱,原來是都雕刻著古畫,許是因為過年,並沒有多少人真正住在這,這裡的彆墅設計風格都是偏中式的,獨黎羨南那棟最特殊,也在最深處。

住戶也一共隻有幾十位,也都是社會名流和商界巨賈,有時候葉緋跟著黎羨南去過地下車庫,就這麼寥寥幾十戶住戶,整整三層地下車庫停滿了豪車,好似都在這兒落灰。

那時葉緋問他,這些車都是這兒人的嗎?

黎羨南拎著車鑰匙隨口說,這層的車都是他的,其他的是彆的住戶的,“不過我車可能真沒人家多,都住西郊了,也不差這一住處,我那會選西郊,也是覺得這兒僻靜。”

西郊的馬路對麵,就是有點老舊的槐三胡同。

一處恢弘,一處市井。

本是兩條平行線,唯一的交界,大抵也就是共同在一條路上。

葉緋回頭,西郊的保安對她禮貌笑笑,又客氣地問她是否需要叫一輛計程車?

她莫名想到先前網上的段子,有個博主路過西郊,拍了視頻,下麵人說,西郊的保安都得是燕京大學會說三門外語的,不過收入也不菲。

真是一場浮華夢,世人明明為幾分碎銀折斷腰,這兒的人說笑都像假人。

燕京下了一場大雪,後麵的鬆柏木常青,枝椏上壓著厚厚的雪,上麵係著寓意吉祥的紅絲帶,可那天,住在這兒的黎羨南分明那樣孤寂。

西郊的青石路沒入淡淡的雲霧中,她看不太清遠處了,也看不到那方庭院,卻獨獨想起了黎羨南對她笑時的模樣,想到他的指尖點著她的心跳,跟她說,緋緋,感覺不到麼?

那明明都是冷的,他卻給她許多熱烈與沸騰的深夜。

關於西郊,葉緋的記憶仿佛空白,唯一隻能記得黎羨南,專程從燕京跑去接她回來、為她包下一天遊樂場、帶她去雍和宮的黎羨南。

他說,真正的緣淺,不用拜佛就會散的。

就算是孽緣,那說不定也是上輩子磕頭拜佛求來的,孽緣我也珍惜。

他對她講那一口浸滿深情的粵語。

不隻是關於西郊,關於這座燕京城,葉緋也隻記得一個黎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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