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是他!(2 / 2)

萬籟俱寂的夜,路上空蕩蕩,兩邊家宅的燈火也熄,隻有手中的燈籠在地上拖出長長人影。裴遠走出一段距離後,忽然駐足,抬頭望向一側屋頂,盯了幾眼後又往前走去。

沒走兩步,他忽然騰身而起,躍到那側屋頂上,喝了聲:“什麼人?”

屋頂上竟伏著許多黑衣人,也不知是何來曆,裴遠一見對方人多勢從,當即將燈籠一拋,在對方攻擊過來時飛身疾退,手按向腰間插的鳴鏑,打算對空示警召喚同伴。

“彆打了。裴遠,是我!”

一道女聲突兀響起,裴遠落在對麵的屋瓦上,又驚又疑地轉頭,看到個黑衣緊束的女人被人扶著,踩在屋脊上走出。

待到看清那人臉龐,裴遠愕然出聲:“六娘?!”

出來的正是宋星遙。

長安宵禁,宋星遙與赤獅隊眾人都作夜行黑衣打扮,在坊巷間的隱蔽處疾行,避開夜裡巡邏的衛兵與各處崗哨,直奔莫宅,不想臨近莫宅時,竟被值守此地的裴遠察覺。

身邊扶她的人是祁歸海。伍念被留在西殿保護燕檀與十五皇子,她身邊需要個信任的人,於是將祁歸海召來同行,她沒有功夫,一路上便都是祁歸海扶助她夜奔。

宋星遙盯著裴遠,思忖了片刻,終於道:“裴公子,莫驚。你有建功立業之心,而我手中恰巧有個立功的好機會,你可願意一聽?”

她顧不得許多了,裴遠身手極高,赤獅隊的兒郎一時半刻難以將他擒下,若叫他引來南衙衛,一番爭鬥避免不了,到時候打草驚蛇可就前功儘棄了。

所幸,她對裴遠還有那麼丁點兒了解。

“立功的機會?”裴遠眯起眼眸,再也沒將她視作記憶裡的宋星遙,那雙鞋的主人。

宋星遙朝祁歸海點點頭,祁歸海扶著她朝前一躍,二人躍到對麵屋頂,宋星遙緩緩靠近他,隻道:“長公主有難,被人囚禁莫宅,你若願意出手相助,到時候就是奇功一件。”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他身邊,見他手還按在鳴鏑之上,伸手緩緩試探般按在他手背上,將他的手一寸一寸拿開,又道:“長公主麾下飛騎軍,不比你呆在處處都是看人脈關係的南衙衛強?出人頭地,是你的心願,不是嗎?你有架海擎天的本事,便不該被白白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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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遠覺得自己瘋了,竟在宋星遙說話的瞬間,被她打動,跟著她悄然來到莫宅外一隱蔽角落裡,可連宋星遙這隊人是什麼來曆,他都沒搞明白。

右前方就是莫宅緊閉的大閉,偌大宅院隻透出些許光亮,裡麵一點聲音響動都沒有。潘園預先安排埋伏附近的探子已經給宋星遙呈上一張莫宅輿圖,宋星遙掃了眼,這輿圖畫得太簡單,隻有外圍一圈輪廓,內部結構並不明確,不過時間太緊迫,短短幾個時辰,查不到那般詳儘。

宋星遙將圖交給邱岩,救人之事她外行,隻能讓邱岩先定計劃。邱岩眉頭緊鎖:“這圖……太簡單了,我們連殿下被關在何處都不知,委實有些困難。”

話音剛落,便聽裴遠道:“這宅邸的內部格局,我知道。”

宋星遙讓裴遠跟著,隻是為了防他引來南衙衛而已,聞言大感詫異:“你怎麼知道。”

“有筆嗎?”裴遠已從邱岩手中抽過輿圖,又要了支筆,借著微弱的光芒邊在圖上標記,邊道:“宋六娘,你忘了我的出身?善嬰堂的兄弟姊妹可都學了一身本事,泥瓦木匠,行行皆精。這宅院前兩年剛建,請的就是給你家壘灶的二哥和善嬰堂的老師傅。營造圖是師傅出的,我在建造之時進去過,大致格局還記得。”

宋星遙大喜,盯著他在圖上勾勾畫畫,將整幅輿圖描補完整,剛想道謝將圖取來,他卻把圖又一收,冷道:“宋星遙,你最好不要騙我。”

“我發誓,我不騙你。殿下的的確確是被關在裡麵。”她信誓旦旦地舉手,誠懇道。

裴遠這才將輿圖塞給她,讓她攤開,又召喚邱岩等人一起看,他以指點著莫宅北側的池子道:“聽你們所言,宅中戒備森嚴,很難潛入,可以試試這裡。這處水池引的是城中活水,池下有水道,隻要會泅水閉氣,就能進。”語閉他又圈起另一處地方,“這裡,我猜是他們藏殿下之所。”

一席話,說得宋星遙心頭大定。

雖說對裴遠有諸多前怨,但不得不說,這輩子,裴遠大抵是老天派來助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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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紫宸殿的偏殿內燭火通明,林朝勝與林宴並幾位肱骨大臣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卻遲遲未得聖人宣召,隻有太子出麵見了他們幾次。

“父親……”林宴瞧著殿下夜色,不知怎得心中浮起幾分不祥之感。

“稍安勿躁。”林朝勝沉聲道,他們才入宮不足一日,皇後有心阻撓,他們未能如願見到聖人,“神威軍已集結待命,宴兒,讓你做的事,可妥?”

“已經命人前往搭救連美人,應該快有消息了。”

“隻有連妃出現,我們才有證人,到時候才能以此為由闖宮救駕。”林朝勝道。

林宴點點頭,正待開口,殿門被人推開,一個年輕宦官匆匆進來,到林宴身邊附耳一語。

“什麼?”林宴沉聲,“可知被何人所救?”

他的人晚了半步,韓青湖已被人救走。

“不知。”那宦官答道。

微敞的殿門忽又被推開,外頭進來二人。

當前那人,身披寬大披風,長發堪堪挽好,露出張蒼白失色的臉龐,頰上細痕明顯,隻朝眾大臣用力一拜,露在外麵的手臂上傷痕遍布。

“諸位大人,聖人有難,連娘懇請諸位大人救駕!”

殿中眾人嘩然。

林宴隻望向跟在韓青湖身後的男人,慢慢走近他,道:“是你救了連美人?”

“是我。”趙睿安微笑,“昔日曾應允過六娘,要照拂連美人,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