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奉將駿馬牽至近前,元穆安翻身而上,揚起手中的馬鞭,一揮而下,率先啟程,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前往皇家圍場。
秋獮是多年舊俗,人人都知曉規矩,無需發號施令,一進入圍場的範圍,眾人便各自策馬散開,追逐獵物去了。
一時間,圍場中馬蹄聲聲,四處皆是激揚起的陣陣沙土,在秋日的陽光下漫天飛舞。
天上的飛禽,地上的走獸,由圍場上的雜役們悉心飼養整整一年,到這一日,皆免不了成為箭下獵物的命運。
隨行的侍衛不斷來回奔波,清點、運送已經獵下的獵物。
元穆安騎馬領著十幾名親近的王公貴族們穿行在一片樹林中,追逐著更多獵物。
他雖也帶著箭囊,卻很少動手,隻將展現技藝的機會留給隨行的其他人。
這既是身為上位者的自覺,也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論騎射,除了各軍中那幾個萬裡挑一的神箭手,隻怕沒人能比得過他。
隻是他從小就明白,同樣是父皇的兒子,他一定是最不受待見的那個。彆的兄弟嶄露頭角會得到父皇的誇讚,而他嶄露頭角,就成了與兩位兄長搶風頭。
他早看透了這一點,漸漸養成在大多數時候韜光養晦、醞釀實力的習慣,偏偏母後不明白這個道理,次次埋怨他不爭氣。
“恭喜九殿下,又獵下一頭灰狐!”
一名侍衛快速上前,將那頭中箭的灰狐提起,倒掛在馬背上。
好幾個宗室子弟跟著誇讚兩句。
元燁因騎馬射箭而變得紅撲撲的麵上有掩飾不住地自豪與得意,聞言下意識轉頭望向元穆安,似乎在期待他的褒獎。
這時,一隻雪白的兔子從前方的灌木中穿梭而過。
元燁急忙張弓搭箭,追著那隻快速跳開的兔子射出一箭又一箭,卻並未直接射中,而是擦著那白兔的身插進兩邊的泥地裡,逼得白兔飛快竄逃,最後落入先前由侍衛們布置的陷阱中。
這法子,一看就是為了抓活物。
離得近的幾個年輕郎君都是有些經驗的,一看就知,這兔子是要帶回去送給哪個小娘子的。
其中一個笑著打趣:“九殿下,特意捉隻兔子回去,可是要送給哪家小娘子?”
又有人笑問:“是不是那位‘姐姐’?”
都是一道在漱玉齋上學的宗室子弟,平日相熟,開起玩笑來一點也不含糊。
元燁的臉又克製不住地紅了,本想點頭承認,可一轉頭看見元穆安冷淡的臉色,忽而想起先前他說的那一番話,連忙坐直身子,肅著臉道:“不許胡說,打獵而已,我方才不過是練練箭法。”
其他人卻不知內情,隻當他是害羞了,又起哄道:“九殿下何必害羞?這本是人之常情,我年少時,還聽父親說要給母親獵狐皮呢。九殿下這是長大了,身邊有一兩個女人,分明是好事。”
此處沒有外人,他們說話沒有遮攔,一時又笑作一團。
元燁的臉越發漲得通紅,不知該怎麼回應。
他知道這些兄長們口中的“有女人”彆有含義,可到底什麼才叫“有女人”,他實在不清楚。
“你們彆說了,我、我還沒女人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那就把你那個‘姐姐’變成你的女人啊!”
有那麼一瞬間,元穆安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不過,在其他人的視線掃過來之前,又迅速恢複平靜。
他朝身邊的勳衛統領劉奉使了個眼色,隨即驅馬上前,道:“諸位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九弟已然到了可以出宮的年紀,一直留在宮中也不好,我先前居住的那座府邸如今空置無人,不妨就將那座宅子賜給九弟,待稍作修繕後,你便搬過去,自立門戶,如何?”
元燁先是呆了一呆,反應過來後,立刻翻身下馬,衝元穆安行禮叩謝。
他這個年紀,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本就一直盼著證明自己已長大成人,有了府邸,便再沒人會笑話他年紀小了,自然欣喜異常。
其他人也紛紛讚歎太子對九皇子的親厚。
畢竟那是太子曾經舊宅,不是誰都有資格住進去的。
元穆安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從背後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架在弓上,拉滿弓弦,瞄準目標。
隻聽“嗖”的一聲,箭飛快射出,插入百步之外的一處泥地裡。
一頭毛色鮮亮的鹿受驚而逃,精準地落入侍衛提早設下的圈套中。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增加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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